發表日期 5/6/2022, 11:32:28 AM
硃棣雖然爭議頗多,但縱觀其一生,說他是一位英雄,也並不誇張,自古以來,英雄配美人,成大事者也需要一位賢內助,而硃棣的賢內助正是他唯一的妻子徐氏。
徐氏的父親是明朝開國第一功臣徐達(文臣為李善長),她陪伴丈夫創立大業,開啓瞭永樂盛世的序幕,可是在永樂五年,年僅45歲的徐皇後就去世瞭,硃棣對愛妻的離世感到十分悲痛,從此再不立後。
影視劇中的硃棣和徐皇後
可是後宮不可無主,英雄也不能缺少美人,在徐皇後離世後,硃棣的身邊還有三位重要的女子。
靖難功臣之女,記載寥寥的張貴妃
硃棣在徐皇後在世時沒有冊立妃嬪,直到永樂七年,徐皇後過世19個月後,硃棣纔正式冊立內廷。在這次大封後宮中,排在首位的就是貴妃張氏。
貴妃在明初是僅次於皇後的位分,如今沒有皇後,自然是以貴妃為尊。 硃棣冊立的這位張貴妃齣身並不遜於徐皇後,她的父親是靖難第一功臣張玉。
影視劇中的張玉
張玉在建文二年為營救被睏的硃棣力戰而死,硃棣感其大恩,厚待其傢族,其子張輔也是一代名將,被硃棣封為英國公,允其世襲。
緻明��於宗廟,必有相奠之人。正內治於宮闈,必有協宣之職,眷言賢淑,禮用褒隆,爾張氏懿哲徽明,端莊誠一,和惠本乎天性,靜順閤於坤柔,率履多儀,益謹佩環之節,含章有�o,不忘圖史之規,惟乃令猷宜膺顯冊,特封爾為貴妃。―《冊張氏為貴妃文》
作為張玉的女兒,張氏被冊為貴妃可謂實至名歸,硃棣在冊封詔書中明確提到冊立張氏是因為 “正內治於宮闈,必有協宣之職” ,可見硃棣是讓張貴妃管理後宮之事。
張貴妃齣身高貴,並且是實際上的後宮之主,但史書對她的記載卻並不多,連她的齣生年月和去世時間,以及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侍奉硃棣的這些基本信息都沒有,但根據史料推測,張貴妃有可能在冊封的同年就去世瞭,至於原因暫且先賣個關子。
張貴妃的兄弟
張貴妃逝世後,硃棣給她賜謚為昭懿,這兩個字都是美謚,而懿這個字本身就是“美”的意思,足見硃棣對張貴妃是十分認可的。
自古紅顔多薄命,來自藩國的權賢妃
冊立張氏為貴妃,權氏為賢妃,任氏為順妃,命王氏為昭容,李氏為昭儀,呂氏為婕妤,崔氏為美人。―《明太宗實錄》
在永樂七年的大封六宮中,地位僅次於張貴妃的是權賢妃,不看其他,光看這個姓氏,想必很多文友就能猜到這位權氏很有可能來自明朝的藩屬國李氏朝鮮。
說起“權”這個姓氏,現在確實是朝鮮半島居多,但其實這是一個古老的中國本土姓氏。由此也可見,至少在明初,權姓在朝鮮王朝已經有瞭一定的影響力。
需要指齣的是,這次冊封的張、權、任、王、李、呂、崔七人,除瞭張貴妃是勛臣之女、王昭容祖籍蘇州外,其他五位全部都是李氏朝鮮進獻給明朝的貢女。
假裝是權賢妃
這次進獻發生在永樂六年,權氏當時18歲,那時已經49歲的硃棣一見權氏就喜愛得不得瞭。
儼方求權氏絕色,欲速見之,文毅托其女有疾,遲留不肯發行。―朝鮮王朝《太宗恭定大王實錄》
根據朝鮮王朝史料記載,權氏乃是絕色美女,自古英雄愛美女,也怪不得硃棣對這位權氏一見傾心瞭。( 小注: 硃棣原廟號為太宗,成祖乃是嘉靖帝追改,故而明朝隻有《明太宗實錄》,而恰好當時李氏朝鮮君主李芳遠的廟號也是太宗,所以會有兩本實錄都是“太宗”的情況。)
朝鮮王朝的史料記載權賢妃為“顯仁妃”,說硃棣命她管理後宮,這顯然有些給權賢妃貼金瞭,畢竟管理後宮的是張貴妃,但不能否認的時候,權賢妃或許也被授予瞭協理之權。
命賢妃兄權永均為光祿寺卿,昭儀父李文命、婕妤父呂貴真為少卿,順妃父任添年為鴻臚寺卿,美人父崔得霏為少卿。―《明太宗實錄》
演員馮紹峰飾演的硃棣
權賢妃雖然是貢女,但也得以榮耀傢族,他的兄長被封為光祿寺卿,在諸妃嬪中屬她傢得到的恩惠最多,由此也可看齣硃棣的確十分寵愛於她。
權妃的父兄不僅在明朝受到瞭優待,連其在母國的傢族也受到瞭其王李芳遠的特殊照顧,這可真是“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硃棣對權賢妃十分寵愛,就連齣徵討伐漠北也要把愛妃帶在身邊,這次北徵,硃棣大獲全勝,自然是龍心大悅,可是正當大軍撤迴,硃棣帶著愛妃和將士返迴南京時,或許是愛妃水土不服,亦或者在北徵途中一應供養不足,導緻權賢妃在路上就病逝瞭。
車駕次臨城時,賢妃權氏侍行,以疾薨,賜祭,謚恭獻,權厝於嶧縣。―《明太宗實錄》
愛妃的離世對硃棣打擊很大,他下令暫時把愛妃安置於當地,賜愛妃謚號為恭獻,根據朝鮮王朝史書記載,硃棣悲傷落淚,希望愛妃能和徐皇後同葬於長陵,日後都陪伴自己長眠地下。
權妃墓
雖然明朝史書沒有記載,但從權賢妃後來沒有遷葬來看,這似乎還真有可能,權妃墓在今山東省棗莊市榴園鎮西10公裏,該地依山傍水,是塊寶地,原本硃棣是想“權厝”,看來確實隻是暫時安置,那為何後來沒有遷葬呢?
筆者根據史書推測,硃棣的確想把權賢妃遷入長陵,但以妃嬪入葬不閤硃元璋定下的傢法,定然也會遭到群臣的反對。
此事雖然沒有明文記載,但後來硃祁鎮想把愛妃劉敬妃也葬入陵寢地宮,並且留下遺詔讓敬妃入葬,可硃見深剛即位,此事就被朝臣頂瞭迴去,這兩件事雖然相隔近半個世紀,但性質完全相同。
硃棣要麼當時就被朝臣勸阻瞭,要麼就是留給硃高熾後,硃高熾被朝臣勸阻瞭。
所以,明廷隻能把權賢妃的權厝地改為妃園寢,來安葬他這位薄命的賢妃娘娘。權賢妃雖死,但硃棣對她的娘傢人依舊十分照顧,權賢妃之兄病逝時硃棣已經駕崩,新皇硃高熾依舊遣使前往吊唁。
帝諭永均曰: “呂氏不義,與內史金得謀買砒�d,和藥飲之,再下麵茶,以緻死瞭。朕盡殺呂氏宮中之人。”―朝鮮王朝《太宗恭定大王實錄》
關於權賢妃的死因,明朝的官方說法是病逝,而《朝鮮王朝實錄》卻稱賢妃是被呂婕妤命人毒殺,可是這個說法十分奇怪:
首先, 《朝鮮王朝實錄》在最初記載權賢妃之死時,也是說病逝, 後來突然假藉權永均之口轉述瞭所謂“硃棣玉言”,說賢妃是呂婕妤買來砒霜毒死。
其次,朝鮮史料的記載說此事發生在宮中,可明朝各種史料明確記載,權賢妃死在迴京途中,這是此記載一個巨大的破綻。
及權妃卒,誣告呂氏點毒藥於茶進之,帝怒,誅呂氏及宮人宦官數百馀人。―朝鮮王朝《世宗莊憲大王實錄》
再次,到瞭後來,此事再度反轉,竟然是有人誣陷呂氏。
朝鮮太宗李芳遠畫像
這朝鮮王朝的史料簡直把硃棣當成三歲小兒,誰騙他他都相信,而且每次發現自己上當都要大開殺戒,簡直把硃棣描寫成瞭一個反復無常、喜怒不定、狂暴好殺的狂人形象,這抹黑手段可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太子仰仗,皇帝盛寵的王貴妃
妃有賢德,事上及仁孝皇後恭謹始終。―《明太宗實錄》
前文已具,王氏來自煙雨之地的蘇州,因為她的父親在京城做官,故而跟隨父親來到瞭應天,後來被選入宮中。王氏入宮後,侍奉硃棣與徐皇後十分恭謹,帝後二人都很喜歡她。
在永樂七年二月的大封六宮中,王氏被冊封為昭容,地位僅次於張貴妃、權賢妃和任順妃。這裏有一個十分奇怪的點。
王昭容後乃是李昭儀,昭儀、昭容之號乃自漢唐而來,都是昭儀尊於昭容,可是《明太宗實錄》所載的硃棣冊封旨意卻是王昭容排在李昭儀之前,這種旨意是要嚴格按照受冊人身份地位排序的,前麵三個就是如此,按說這裏也不例外,隻能推測明初的後妃製度較前朝有所變革,到瞭這時,變成瞭昭容尊於昭儀。
假裝是王貴妃
前文留下瞭一個懸念,說張貴妃很有可能在被冊封後同年就去世瞭,原因其實和另一位貴妃的晉封有關係。
永樂七年,仁孝服闋,進貴妃。―《勝朝彤史拾遺記 後妃傳》
昭獻貴妃王氏,蘇州人。永樂七年封貴妃。―《明史 後妃傳》
這兩條記載,前一條來自一部可信度較高的野史,而後一條來自清朝修成的正史。
筆者初以為這是它們記載有誤,畢竟根據實錄記載,永樂七年封的貴妃明明是張氏,王氏僅為昭容,這種時間錯亂在曆朝史書中十分常見,幾乎每部史書在細節上都齣現過這種錯誤。
但因為《明太宗實錄》上沒有記載王貴妃的冊年,而《明史》在編撰時還匯編瞭一些其他的明朝官方史料,所以筆者不敢確定是這兩條記載錯瞭,也有可能是實錄上沒有,但在諸如諭旨、國史上記載得有。
《勝朝彤史拾遺記》記載此事時說“仁孝服闋,進貴妃”,意思就是“徐皇後喪期滿後,王氏進位貴妃”,而硃棣大封六宮發生在永樂七年二月,當時徐皇後喪期還未滿,直到永樂七年十月,徐皇後27個月的喪期纔滿,雖然省去瞭具體月份,但從這裏也能看齣, 王氏是一年之內兩次晉封,不是記載有誤。
除此之外,“進貴妃”意思就是在原有的位分上提升,如果原本沒有位分,何來“進貴妃”之言呢?故而綜閤幾種史料可知,應該是:永樂七年二月封王氏為昭容,當年十月後的某日王昭容晉封貴妃。
明初妃嬪晉封比較隨意,跨級晉封乃是常態,這一點倒沒什麼。之所以猜測張貴妃死在冊封的同年,正是因為王氏於徐皇後喪期滿後得以晉封貴妃。
這話說的, 難道明初不允許有兩個貴妃並存嗎?非要死一個纔能再封一個?
必須指齣的是,因為史料缺失,張、王貴妃之事確實有些混沌,不過,根據現有史料,在嘉靖帝進行後宮改製之前,明朝的確沒有齣現過“雙貴妃並立”。
影視劇中的硃元璋
因為皇後之下的貴妃、賢妃、淑妃等號實則都是位分,這與唐朝的四妃其實是一樣的,一個位分隻能有一位妃嬪擔任,比如硃元璋有孫貴妃和趙貴妃,但趙貴妃應是孫貴妃去世後纔冊立,亦或者趙貴妃是死後追封,明太祖時期唯一一位有明確記載正式冊封的貴妃隻有孫氏。
硃棣之後的仁宗有郭貴妃;宣宗有孫貴妃、何貴妃,而何貴妃是殉葬前纔加封,孫貴妃此前已被立為皇後;硃祁鎮有周貴妃,因她是太子生母,故而地位尊崇,她占著貴妃之位,劉敬妃再得寵也沒辦法封貴妃;硃祁鈺有杭貴妃,杭貴妃扶正為後又崩逝後,纔冊立瞭唐皇貴妃;硃見深冊萬氏為貴妃,後晉封為皇貴妃,萬氏薨逝後纔冊立邵氏為貴妃。孝宗無妃嬪,武宗無貴妃。
直到嘉靖帝進行妃嬪位分改製後,多貴妃、多皇貴妃並立纔齣現,所以嘉靖帝之前貴妃是獨一份的,隻有一位貴妃離世或被廢,纔能冊立一位新貴妃。
由此猜測,張貴妃在受封後不久就去世瞭,而王昭容在徐皇後喪期滿後即進位為貴妃。
處宮闈之內,肅雍有禮,藹然和厚,綜理庶事,絲毫不紊,甚為上所重。―《明太宗實錄》
根據史料記載,王貴妃接替瞭張貴妃來管理後宮之事,而且王貴妃也著實是一位賢內助,她處理起事來“絲毫不紊”,由此也能猜齣王貴妃的傢學必然是極好的,難怪能夠得到硃棣的看重。
硃棣畫像
當然,硃棣那可是一位“顔控”,光有能力和品德可不行,還要有樣貌,在王貴妃薨逝後,硃棣親自編寫的悼文中說她“資容粹美”,足見王貴妃還是一位美人。
長得好、品德高、能力強,這樣的女子有幾個男人不愛呢?
上晚年有疾,間或急怒,宮人懼,譴妃委麯調護。蓋自皇太子、親王、公主以下,皆倚賴焉。―《明太宗實錄》
王貴妃不僅要管理後宮,還要負責協調皇帝與太子、親王等人之間的關係。硃棣晚年因疾病原因時常暴怒,身邊宮人無不畏懼,每每此時都是王貴妃前往勸慰硃棣,王貴妃得寵又會說話,硃棣聽瞭她的勸解總能舒緩不少。
漸漸地,太子硃高熾、漢王硃高煦等都很仰賴這位庶母,這也是王貴妃願意看到的,畢竟根據硃元璋規定,如果妃嬪無子,又不是功勛之後,是要被殉葬的, 可是一來王氏得寵,硃棣或許可以特詔免其殉葬,二來,她幫助硃高熾也是在結善緣,即使硃棣沒有留下恩旨,硃高熾感念庶母當年的維護之恩,也可以不讓王貴妃殉葬。
影視劇中的硃高熾
綜閤來看,王貴妃這位賢內助不僅做到瞭善理傢中庶務,又做到瞭愛護子女,在很大程度上對永樂朝的政治也産生瞭不小的影響, 可以說硃棣能成就大業離不開徐皇後,而硃棣能夠繼續創造豐功偉績也有王貴妃的功勞。這兩位賢內助也是永樂盛世背後的大功臣。
至是以疾薨,上慟悼之,輟視朝五日,賜祭謚昭獻,命喪葬悉如洪武中成穆貴妃故事。―《明太宗實錄》
永樂十八年七月十日,王貴妃病薨,根據明朝選女入宮的年齡推算,當時的王貴妃應不足40歲,硃棣對愛妃之死十分悲痛,下令輟朝五日,賜謚號“昭獻”,獻乃是“聰明睿智”之意,足見硃棣對愛妃智慧的嘉許。
不僅如此,硃棣還為愛妃舉行瞭聲勢浩大的喪禮,比照著當年太祖孫貴妃之例舉行,他下令為愛妃修《大齋瑞應錄》一書,記載愛妃的仁愛功德,並親自為此書作序。
皇太子硃高熾也感念母妃盛德,親自撰寫瞭《彌陀往生淨土懺儀之序》,字裏行間無一不是對母妃的感念,這種感念不是裝齣來的。
硃高熾畫像
硃高熾在永樂中後期處境十分艱難,一方麵要監國,另一方麵還要經受父親硃棣的猜忌,背後還有弟弟的窺伺和中傷,若不是王貴妃盡心維護,結果真的難說。
如今這個為自己說話的母妃去世瞭,以後自己再遇到睏難,又能指望誰呢?所以硃高熾對王貴妃的離世,既有對母妃的感念感念,也有對自己前途的擔憂,如此情緒交融,豈能不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