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023-05-17
作傢新乾綫
血鎖雙關(完結篇)
四十九
長城上,忠毅軍數營官兵正在急行軍。遠遠逆光望過去,長城垛口和扛槍疾走的士兵在夕陽的映襯下如同一幅活動的剪影。
長長的隊列中,幾名親兵前後護衛著劉光纔。他雖然年過花甲,走起路來依然健步如飛。
一親兵突然站住,稟報劉光纔:“ 大人,您聽!”
右邊山下傳來激烈的槍聲;不久,後邊也隱約響起瞭槍聲。
劉光纔聆聽片刻,道:“ 好!梁管帶、李總兵他們已經和洋鬼子交上手瞭。他打他的,咱走咱的。傳令各營:加速前進,天黑以前務必要趕到娘子關!”
親兵領命,分彆往前後兩個方嚮跑去傳達。
夕陽已經落入遠山背後,西邊天空隻剩下一片燦爛的晚霞。
娘子關長城烽火台下,莊虎臣和一些官兵焦急萬分等在那裏,不時朝固關方嚮眺望。
烽火台頂瞭望的士兵突然喊瞭起來:“ 來瞭,來瞭!他們來瞭!”
忠毅軍的前哨隊伍走嚮烽火台,晉威營的士兵熱切地迎上前去,拉手,抱肩,搶著背東西,領著他們從烽火台下走過。
莊虎臣迎著一位軍官:“ 請問劉大人在哪裏?”
軍官:“ 就在後邊不遠。喏,那不是麼,他來瞭。”
劉光纔走過來。莊虎臣迎瞭上去,屈膝跪在劉光纔麵前放聲大哭。
劉光纔望著山下即將被夜幕籠罩的娘子關,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他任由莊虎臣慟哭,並不阻止。周圍的人也都默默地站著。
良久,兩個親兵纔上前攙起莊虎臣。莊虎臣站起來止住瞭哭聲,隨即又跪瞭下去:“ 劉大人,虎臣有罪,虎臣該死哪!”
劉光纔並不看他,冷冷的問:“ 你有何罪?”
莊虎臣:“ 虎臣無能,守衛不力,緻使娘子關落入洋鬼子之手。請劉大人處置,虎臣甘心領罪,絕無半點怨言!"
劉光纔發怒:” 處罰?處罰瞭你就能奪迴娘子關?處罰瞭你就能讓那些殉國的弟兄們活過來?處罰瞭你就能救瞭全城的老百姓?!莊虎臣呀莊虎臣,現在殺瞭你,到瞭陰間你也是個混賬鬼!“
師爺欲解勸:“ 大人且息怒......”
劉光纔推開師爺,對著莊虎臣:“ 你枉帶瞭這麼多年的兵!防守防守,先防後守,防重於守。兩軍作戰,居攻勢者必然要攻其不備,齣其不意;取守勢者要知己知彼,防患於未然。像你這樣,大軍不上城,躲在兵營裏睡大覺;河道不設哨,城頭不架炮。縱使當兵的個個不要命,你能守得住城?“
莊虎臣:” 劉大人教訓的是。是虎臣沒有照您吩咐去做,纔落得今天的下場。虎臣也知道今日之錯,百身莫贖。該殺該罰,任憑劉大人發落!”
劉光纔:“ 你晉威營並非受我節製,你該當何罪,戰事結束之後自然有人問你,這不是本鎮份內之事。當務之急是怎樣奪迴娘子關。你也起來吧,說一說,城中現在情況如何?”
烽火台下,不少官兵和百姓也圍上來聽劉光纔和莊虎臣談話。王晉梁就在其中。牽弟為瞭能夠接近王晉梁,也湊在人群裏。
劉光纔:“ 據你方纔所說,城裏確實隻有三百多洋鬼子?”
莊虎臣:“ 韆真萬確,絕對不會超過四百個。我敢用我的腦袋擔保!”
劉光纔:“ 他們現在都在哪些地方,是住在老百姓傢裏,還是在城上露營?”
師爺:“ 洋人最大的官是哪個,指揮部會不會也紮在關帝廟裏?”
莊虎臣:“ 聽說是個什麼上校。據剛纔逃上山來的幾個老百姓講,洋鬼子沒有敢駐在關帝廟裏,他們當兵的都在把守兩座城門和城牆,隻有街上曹傢當鋪和南貨店裏住瞭幾個當官的。”
劉光纔:“ 好!關帝廟裏沒有洋鬼子。真是關公有靈,天賜良機!我記得廟後那道圍牆兩頭都和山壁相接,牆頭離崖頂不是很高,對不對?”
莊虎臣:“ 是那樣的。劉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從關帝廟後邊下去,就在城裏給洋鬼子來個突然襲擊?”
劉光纔:“ 你說呢?”
師爺:“ 我們也可以搞一個聲東擊西嘛。“
劉光纔:” 對!爬山長城上,我們也來他個佯攻。咱們的精兵強將,就從關帝廟的後圍牆下去。等兵力集中的差不多瞭,再給洋鬼子來個中心開花!” 他對著莊虎臣:“ 莊大人,在你的人裏麵挑幾個精明強乾的給弟兄們帶路,今天是三月初五,頂多再過一個時辰,月牙就會落山。等月牙兒一落,立即開始行動。”
莊虎臣:“ 不用挑瞭,我給弟兄們帶路就是瞭。”
師爺:“ 虎臣兄,你......”
幾個晉威營的官兵也阻攔:“ 莊大人,你不能去呀。”
莊虎臣:“ 劉大人,你就給我這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隻要能把娘子關奪迴來,不要說是帶路下山,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莊虎臣也不會眨一下眼!”
王晉梁:“ 莊大人,還是讓我領人下去吧,我地形熟。再說我還是關公老傢來的。不是有那麼一句老話:’ 官嚮官,民嚮民,關老爺嚮的是蒲州人 ‘ 嘛。他老人傢會專門保佑我們的。”
尹強、石鎖也挺身而齣:“ 大哥,帶上我倆吧!”
劉光纔看看三人,對莊虎臣說:“ 就讓這幾位兄弟去吧。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咱們有些事情還需要互相商議的。”
莊虎臣捉住王晉梁的雙手:“ 好兄弟!那就辛苦你們瞭。記住:無論有什麼意外,一定要先護著忠毅軍的弟兄們。”
一軍官提齣:“ 依莊大人所講,關帝廟就在南門附近,咱們一衝齣廟門,就能給南關門上的洋鬼子一個突然襲擊。但是距東關門太遠瞭呀,我們在南門一開打,東門的洋鬼子就會有所準備,說不定還會支援南門,那樣隊伍就得腹背受敵,有所不利呀。”
劉光纔:“ 山上有沒有離東關門近些的地方可以下去?”
莊虎臣:“ 恐怕沒有瞭,靠東門那一帶全是直上直下的懸崖,崖頂上還淨長的是棗刺棵子。沒法下去啊。“
牽弟插嘴道:” 誰說下不去?我傢那兒就能夠下去。“
莊虎臣:“ 你傢在哪兒?”
王晉梁:“ 她傢在東門過來第一條巷子裏,走到底就是。”
牽弟:“ 俺傢後院有一棵老核桃樹,好幾丈高呢。俺小的時候經常爬上去玩兒,有一迴俺踩著樹枝就走上瞭後山,可把俺娘給嚇壞瞭。”
莊虎臣:“ 這麼說,咱們從山上藉著這棵核桃樹就可以下到城裏?”
牽弟:“ 當然啦。俺都長這麼大瞭,那樹肯定更結實啦。”
眾人都笑瞭起來。莊虎臣:“ 那麼,姑娘你能不能帶我們的人從你那兒下去?”
“ 當然可以啊。” 牽弟站瞭起來:“ 現在就走?”
眾人又笑瞭。劉光纔:“ 這位姑娘是誰,好像有點麵熟啊?”
莊虎臣:“ 這就是那天在關帝廟護著她 ’ 老頭 ‘ 的那位姑娘啊。”
劉光纔也笑瞭:“ 我還說隻有我們老傢的湘西妹子潑辣,看起來你們山西的妹子也不遜色啊!”
王晉梁贊許地看著牽弟。
牽弟挺身揚頭把大辮子往身後一甩,驕傲地看著王晉梁。
五十
在夜幕的掩護下,王晉梁帶頭從崖頭溜到關帝廟後的圍牆上,又從圍牆上溜到地麵。尹強和石鎖跟著他,一人留在崖頭安排忠毅軍的官兵下崖,一人站在牆頭上接應,王晉梁在最下邊托住每個人的雙腿幫助他們落地。隊伍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聚集在關帝廟裏。
城外偶爾有槍聲響起,那是大營的清軍在襲擾城上的敵軍。
王晉梁領著官兵繞過大殿、廂房和鍾樓,集中到廟門內側。
留在牆下的尹強雙手攏住嘴巴,朝山上學著貓頭鷹的叫聲:“ 籲呼-----籲呼------”
爬山長城上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密集的子彈曳著火光,飛嚮城頭。
南關門城頭的宿將樓內,平陽公主的供台上點著幾根蠟燭。燭光搖曳,塑像的臉色顯得令人捉摸不定。
維剋多少校躺在木闆拼起的臨時床鋪上。突如其來的槍聲驚醒瞭他,挺身從鋪上坐瞭起來。
少校睜開眼睛,正好迎著平陽公主塑像憤怒的目光。他打瞭個寒顫使勁搖搖頭,揉瞭揉雙目,似乎纔明白身在何地。他慌忙起身打開門扇,吼叫士兵嚮響槍的地方射擊。
關帝廟外,廟門從裏邊被慢慢打開。忠毅軍官兵湧瞭齣來,衝嚮南城門。霎時槍聲大作,喊殺連天。
城頭上正嚮山上射擊的法軍有多人被擊中。少校忙溜到城樓側麵,指揮部分士兵轉朝城裏開火。
法軍居高臨下,又有垛堞作掩護,幾十杆洋槍輪換射擊,子彈織成瞭一片火網。
衝鋒中的清軍士兵有人被打死,清軍被迫退入幾條小巷,分散在幾個巷頭街口,無法對城樓發動攻擊。
田參將乘敵軍槍聲稀疏的間隙,指揮士兵衝齣巷口進攻城樓。但接連幾次都是剛齣巷口就迎來一陣密集的彈雨,街道上又倒下瞭好幾個士兵。
田參將又焦急又惱火:“ 這麼黑的天,怎麼咱們的人一齣去洋鬼子就能看見,難道他們真是四條腿的畜生下的,還有 ‘ 夜眼 ’ 不成?這可怎麼辦呐!?”
王晉梁對田參將說:“ 洋鬼子都集中在城樓上,我們這邊不好打,城外就更難瞭。我看城門洞裏好像沒有洋鬼子,你讓我去把城門打開,等大營的弟兄們進瞭城,咱們就可以把這夥鬼子給包瞭扁食!”
田參將:“ 洋鬼子的子彈這麼密,你也下不去城門洞呀!”
王晉梁:“ 您放心,我有辦法。長官,您身上有洋火嗎?“
田參將:” 有。“
王晉梁:” 那就好。您等等。” 說罷迴身鑽進巷子裏。
城外。晉威營西大營的官兵聽見城裏打瞭起來,隨即由擾敵變成瞭攻城。士兵們在黑暗中藉崖壁和石塊掩護,一步步嚮城門逼近。密集的子彈射嚮城頭。
維剋多少校忙將城頭上法軍的兵力重新調配,一部分士兵轉到嚮城外防禦,對著城裏的火力弱瞭許多。
王晉梁從巷子裏跑齣,手中攥著一捆高粱杆。
他把高粱杆交給尹強,吩咐道:“ 等一會這位長官把高粱杆一點著,你就把它伸齣去,舉得越高越好,吸引洋鬼子的子彈。” 他又招呼石鎖近前:“ 咱倆就趁這個機會竄到城門洞裏去。記住,一定要快,還要貼著地麵跑。明白瞭嗎?”
石鎖點點頭。
田參將有些懷疑:“ 你這個辦法能行?”
王晉梁:“ 長官您就瞧好瞭。您點火吧。” 說完他又好像想起瞭什麼,嚮田參將伸齣一隻手:“ 再給我幾根洋火。”
王晉梁把洋火揣進兜裏,和石鎖持槍躬身,擺好準備衝刺的姿勢。
田參將把洋火在磚牆上擦著,點燃高粱杆的一端。尹強立即把它高高地伸嚮巷外。
這一招果然管用,城頭的法軍都瞄著這團火焰開槍,子彈打得高粱杆紛紛斷落,火花四濺。
王晉梁和石鎖先後衝齣小巷,鑽進通嚮城門洞的石闆大道。
二人快要跑近城門洞,王晉梁突然一跤跌在地上。
石鎖一把扶起王晉梁,二人摸黑衝進門洞。
城門洞裏果然沒有法軍。石鎖:“ 大哥,你受傷啦?”
王晉梁推開他,跺跺腳,站直瞭身子:“ 腿上擦破點皮,不礙事。” 他掏齣一根洋火,在石牆上擦著,舉起一看,發現門扇已經被敵人用裝滿瞭黃土的布袋堵瞭一人高。
兩人在黑暗中緊張地搬開一條條布袋。
城頭上,法軍三麵受敵,暗夜裏又辨不齣清軍到底有多少人。維剋多少校躲在牆邊喊叫,咒罵。士兵們都蜷縮在垛口後邊和牆角鬍亂開槍。即使這樣,還是不斷有士兵傷亡。
王晉梁和石鎖終於搬完一邊的布袋,拉開門栓,打開瞭一扇城門。
城外的晉威營官兵一擁而入,呼喊著沿坡道衝嚮城裏。
爬山長城上,清軍突破瞭法軍的防守。僥幸活下來的法軍士兵跌跌撞撞地逃下石階,跑嚮城門樓。
維剋多少校發現清軍進城,大驚失色,指揮剩下的殘兵敗將逃離城頭,不顧死活地嚮東城門逃去。
大街上的清軍在黑暗中同法軍展開瞭激戰,雙方相互槍擊、刺殺、刀砍,肉搏戰也阻擋不瞭瘋狂逃命的法軍,還是有不少法軍官兵衝瞭過去。
五十一
東城門上,許多人影在黑暗中蠕動。
阿貝爾上校在城頭焦急地來迴踱步。他問負責防守東關門的少尉:“ 巴登上尉那邊有消息嗎?”
少尉:“ 還沒有。”
“ 騎偵隊派齣去瞭嗎?”
“ 已經走瞭一個小時瞭。上校。”
“ 很好。” 阿貝爾轉身望著城裏,聽到西南方嚮的槍聲逐漸稀疏下來:“ 維剋多少校會擊敗那些長辮子的清國兵的。”
“ 是的。上校閣下。” 少尉說道。突然,他發現隱約有人群從街頭跑來。趕忙嚮上校報告:“ 那是些什麼人?” 緊接著命令身邊的士兵:“ 目標正前方,射擊!”
槍一響,對方立即叫喚起來。少尉忙令部下住手:“ 停,停,停止射擊!是自己人。”
維剋多少校帶著殘餘的部下上來城頭。他氣急敗壞地質問:“ 誰下令嚮我們開的槍,是誰?”
少尉戰戰兢兢站瞭齣來,敬禮:“ 是我。少校。”
維剋多伸手就是一個耳光:“ 混蛋!我沒有被那些野蠻人殺死,卻差一點死在你的槍下!” 接著舉手又要打。
阿貝爾製止住維剋多。問道:“ 你怎麼過來瞭。我們的南關門呢?”
“ 讓那些清國人奪迴去瞭。”
“ 丟瞭?” 阿貝爾大怒:“ 二百人守不住一個小小的城門,豈有此理!我們法蘭西軍人的名譽竟然敗落在瞭你的手裏,維剋多少校!你要為你的過失負責。我問你,南關門是怎樣丟的?”
維剋多反唇相譏:“ 尊敬的上校閣下,我還想請問您呢。敵人從城裏、城外和山上四麵八方嚮我們進攻,您呢?您沒有親臨指揮,更沒有派齣一兵一卒救援我們。如果追責的話,這個過失您有沒有份呢?”
阿貝爾:“ 少校,你應該明白你現在是同誰講話!”
維剋多:“ 謝謝您的提醒,上校閣下。我現在能在這兒與您講話,已經是上帝的恩賜瞭。可是我的一百多位年輕的士兵,他們將永遠不能再接受您的訓斥瞭!”
阿貝爾怒不可遏:“ 住口!他們之所以犧牲,都是由於你愚蠢的指揮!”
維剋多:“ 是的,我是執行瞭愚蠢的命令。但是,要不是我當機立斷撤齣戰鬥,我們這些人也將葬身於那些瘋狂的清國人之手!”
阿貝爾:“ 放肆!要不是我坐鎮這座東門,你們將連逃跑的地方都找不到!”
阿貝爾還要說下去,城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少尉前來報告:“ 上校,是我們的人迴來瞭。”
阿貝爾:“ 快放他們進來,我要親自問問情況。”
東關門外,幾騎法軍在團團打轉。見城門打開,急忙催馬竄進城去。
城頭上,阿貝爾上校等迎著騎兵頭目。
上校還未來得及發問,頭目就慌忙著行禮:“ 報告上校:我們尚未到達關溝,就和敵軍遭遇,我隊摺損兩人,隻好脫身返迴。目前大批清國軍隊正嚮這裏進發。”
“ 巴登上尉的部隊呢?”
“ 已經全軍覆沒。巴登上尉也下落不明。”
阿貝爾似被重重一擊,瞠目結舌說不齣話來。
城下又跑上來一個下級軍官,報告道:“ 南關門的敵軍集結一起,正嚮這邊發動進攻,前鋒已到街口,我軍已經快要抵抗不住瞭!”
黎明前。關溝至東關門之間的官道上,忠毅軍和武功營的官兵隊列整齊,跑步前進。最前邊是騎兵隊伍,馬蹄噠噠,勢不可當。
城內大街上,清軍憑藉熟悉地形,在黑暗中嚮前挺進。法軍步步阻擊,節節敗退。火光連天,槍聲喊聲響成瞭一片。
城頭上,法軍官兵驚慌失措,紛紛竊議。
阿貝爾鎮定下來,厲聲道:“ 慌什麼?都不要亂,萬能的上帝會保佑我們的。聽我的命令:全軍撤齣娘子關,摺返井陘。維剋多少校:由你部擔任後衛!”
維剋多:“ 可是,上校閣下,我們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半士兵,還有許多負瞭傷......”
上校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少校先生:請你明白,這是命令!”
少尉指著蜷縮在一邊的把總,請示上校:“ 這個傢夥怎麼處置?”
上校:“ 這點事情還用問我。難道還要我們帶上這堆垃圾?”
說罷,阿貝爾上校帶著部下轉身離去。
維剋多少校氣惱而又無可奈何,呆站在城頭。
東關門外,勤務兵牽來洋馬,上校騎瞭上去,迴頭最後看瞭一眼炮火映照中的城樓,扭身垂頭催馬,領頭鑽進黑暗之中。
其他法軍官兵或騎馬,或徒步,亂紛紛地陸續逃離東關門。
維剋多少校帶領殘部退齣城門。少尉追上維剋多:“ 少校,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是不是......”
維剋多:“ 剩下的任務就交給你吧。由你擔任後衛!”
少尉:“ 少校,這、這......”
維剋多不由分說:“ 這是命令!執行吧。” 說罷領著人也離開瞭城門口。
少尉和少數士兵在城頭頑抗。
城裏城外的清軍把城門團團圍住,密集的彈雨壓製得法軍不敢抬頭。
清軍衝上城頭。一陣激烈的肉搏之後,法軍被全殲。
城上城下,清軍振臂舉槍,歡呼雀躍,歡聲震天。
東方大亮,玉宇澄澈,群山顯現。
五十二
娘子關城內。清晨。
東關門附近,戰鬥的痕跡依然存在,門扇木闆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磚石瓦塊到處都是,臨街民房殘簷斷檁還冒著餘煙。
城頭上重新插上瞭黃龍旗,有官兵在警戒瞭望。城下,忠毅軍的幾個士兵在值哨。百姓齣齣進進,有逃難在外迴來的背包攜裹,有齣城找人的行色匆匆,大都是臉色凝重,默默無言。
六保和夥伴押著一拐一拐貨郎走進城來。
值哨見六保手持洋槍,夥伴提著洋鬼子的指揮刀和軍帽,上前盤問。
許多人也圍瞭上來。人聲嘈雜。
哨長:“ 這麼說,那個洋鬼子頭目還真是你給打死的?”
六保的夥伴指著貨郎:“ 不信你問他。”
“ 他是誰?"
” 就是他領著洋鬼子打咱娘子關的!“
哨長問貨郎:” 是這麼一迴事嗎?“
貨郎忙跪下磕頭:”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長官饒命啊!“
哨長:” 彆給我磕頭,我嫌惡心。我問你:他們倆打死的那個洋鬼子是誰?“
“ 是、是法蘭西國的巴登上尉。”
“ 果然是他。我還以為這老小子跑瞭呢。” 哨長大喜。吩咐士兵:“ 你們把他給我看好瞭!我上去稟報劉大人。”
貨郎四周的人越圍越多。人們互相打聽,議論紛紛。
“ 聽說就是他給洋鬼子帶的路。” “ 這不是那個老貨郎嗎?早就看他不是個好東西!” “就是他把法國人引進來的。” “ 這傢夥早就是個吃洋教的。” “ 漢奸!” “ 該殺!” “殺瞭他!” “ 打這個小子!”
許多人繼續往人群中擠,有人動起手來。六保和夥伴被擠到一邊。幾個哨兵攔也攔不住。
貨郎被打倒在地,他抱頭求饒,滿地打滾,但絲毫無濟於事。一通拳腳相加、棍棒齊下的混亂之後,人群漸漸散開。躺在地上的貨郎已經沒有瞭人形。
哨長跑下城來。看見貨郎已經被打死,訓斥士兵:“ 你們幾個乾什麼吃的?能看著讓人把他打死!”
士兵嘟囔道:“ 其實我看他早就該死。”
哨長聽見,隻是看瞭士兵一眼,“ 嗯?” 瞭一聲,沒有再追究。他走到六保麵前:“ 這位壯士,大人們都去瞭南門。我帶你去見我們劉大人,為你們請功!”
尾聲
娘子關南城門。
朝陽照耀著巍峨的城樓,城頭彩旗飄揚。城門裏外的大路、街道上都擠滿瞭歡慶勝利的官兵和百姓。氣氛熱烈得仿佛是盛大的節日。
激越雄壯、震撼人心的主題歌響起。
歌聲中,畫麵先後展示齣:
城頭上宿將樓前,全副戎裝的劉光纔麵露微笑,須髯微白,手扶堞垛,目視遠方,威風凜凜。
舉槍歡呼的忠毅軍官兵。
身著官服頂戴的李永欽、莊虎臣站在劉光纔兩側,喜悅之情洋溢在臉上。
街巷裏奔走相慶的百姓。
穿著士兵服的王晉梁拄著單拐,一隻胳膊摟在尹強肩上。
牽弟抱著王晉梁拄拐杖的胳膊,漂亮的臉龐笑得一片燦爛。
倚牆站成一排的晉威營士兵,欣慰地看著街道上歡慶的人們。
六保的夥伴站在哨長身邊,用指揮刀挑著巴登的軍帽轉著玩兒。引得許多人駐足觀看。
段傢大門框上掛著白色的紙幡,戴孝的段光宇站在門口,悲憤萬分。六保在一邊扶著他。
素萍身穿重孝,立在哥哥身邊,兩眼茫然地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美麗的臉上道道淚痕。
主題歌鏇律的高潮中,巍巍的太行山群峰組成道道屏障,壯觀的娘子關城樓和爬山長城就像是挺拔的脊梁。頂天立地,無限風光。
全劇終
附:主題歌
(童謠.快闆)
石頭的路,石頭的牆,
石頭的屋頂石頭的床。
山裏的孩子愛石頭,
搬瞭石頭蓋新房。
大的房子住人傢,
小的房子開磨坊。
歌詞:
太行高,太行長,
太行山上平定城。
太行山頂娘子關,
石頭的城牆像鐵脊梁。
杏花白,桃花紅,
核桃青青榖子黃。
山水依舊人傢在,
年月短喲日子長。
太行高,太行長,
太行山上平定城。
太行山頂娘子關,
石頭的城牆是鐵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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