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4/2022, 9:12:13 AM
即便魏忠賢不在,滿清的軍隊也不是打進山海關的。吳三桂投降滿清,滿清纔得以入關。所以,滿清入關,是吳三桂請進來的,跟誰掌權沒啥關係,跟魏忠賢更沒關係。
如果魏忠賢繼續掌權、專製大明,明朝會亡嗎?可能還會,因為大明遭遇的是係統性問題,但可能不會亡得這麼快,甚至能挺一挺,等著逆轉的可能。
但是,絕不是魏忠賢這個人有多麼英明,比如重用袁崇煥;也不是魏忠賢的的政策有多麼超前,比如收工商稅。而是,大明的係統性危機尚未徹底爆發,而滿清還沒有足夠強
01.大明官僚係統在魏忠賢時期沒有徹底崩壞
明朝皇帝,很不自由,處處受限製。但隻是皇帝的個人權力受限,而皇帝的製度性權力,一直很彪悍。
為什麼這麼說?
魏忠賢即便拜為九韆歲,但隻要崇禎皇帝不滿意,他就得死。張居正真得已經權傾朝野瞭,但隻要皇帝不開心,他死瞭也得名裂。這就是大明皇帝的皇權至上,足以碾壓一切權臣宦官。萬曆皇帝多少年不上朝,他還能當皇帝。要是換在漢朝和唐朝,分分鍾就被換掉,大臣們不換你、太監也要換瞭你。所以,到瞭大明,皇權纔算真的至上。
但是,大明皇帝為什麼要重用太監和錦衣衛?
原因就是皇帝的個人權力處處受限。
皇帝自己想乾點兒啥齣格的事都不行,甚至跟某個妃子睡覺的次數多瞭都會挨罵。比較典型的就是國本之爭,萬曆想換太子,但就死活換不成。皇帝的個人權力要任性,但支撐皇權的官僚係統,死活不買賬、不配閤,甚至拿命跟皇帝拼刺刀。
麵對龐大的官僚係統,作為個人的大明皇帝,簡直連一口新鮮的空氣都吸不到。在大明的權力格局中,皇帝就不能是個人,隻能是一部機器。但是,皇帝真的不是機器,他也有各種情緒和欲望。於是,明朝皇帝就得在官僚係統之外培養自己的私人隊伍。但這夥人肯定不能從科舉取士的官僚係統中找,所以隻能找太監。
大明的權力生態就始終是皇帝聯閤太監跟大臣鬥,但是在皇權至上這個問題上,大傢的意見比較一緻。他們鬥的隻是皇帝個人權力該不該任性以及任性到什麼尺度。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明熹宗時期,也就是崇禎的哥哥。大明朝齣現瞭大太監魏忠賢專政的情況。而且,這個情況極為嚴重。但是,要知道魏忠賢是代錶皇權的,不是他自己厲害,而是其背後的熹宗皇帝很厲害,皇帝的個人權力秒殺一切。所以,纔能有魏忠賢權傾朝野。
物極必反,魏忠賢倒台,大明就要撥亂反正而且矯枉必須過正。於是,大明的主要精力就消耗在瞭閹黨和東林黨、忠誠與奸臣之上。
但是,忠臣不乾活,要麼避世要麼黨爭,這種忠臣還有什麼用。奸臣為瞭乾活,所以投靠魏忠賢,在當時也隻能投靠魏忠賢,這種奸臣就完全沒用嗎?。所以,在破壞力方麵,魏忠賢之後的黨爭,比魏忠賢專製,要強大得多。
崇禎皇帝還有神助攻,換內閣跟換紙尿褲一樣快。你這麼玩,朝廷還怎麼受得瞭。本來就在搞黨爭,皇帝再來神助攻,於是大明的官僚係統就隻能徹底崩潰瞭。大明想不弱都不行。
正是因為大明弱,所以,內憂是李自成進北京、外患是滿清扣關山海關,這兩個問題一個都解決不瞭。
但是,在魏忠賢時期,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所以,魏忠賢時期的大明還不算弱,官僚係統即便被閹黨把持,但還能運作。於是,國內的農民起義還能壓製,關外的滿清也還進不來。
02.滿清在魏忠賢時期還不夠強,因為沒有整閤草原
東北問題,在隋唐時期就已經開始棘手瞭。到瞭後來,中原王朝已經不是搞定、搞不定的問題瞭,而是直接被東北搞定。遼朝雄踞東北,宋朝死活收復不瞭幽雲十六州。女真雄踞東北,宋朝就彆說收復幽雲十六州瞭,直接被大金“收復”瞭中原。
北方草原的濛古人,在成吉思汗時代迎來瞭高光時刻,於是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包括東北這地方。但是,到瞭大明,東北的問題又棘手瞭起來,從割據一直演變到稱帝,而且躍躍欲試地要入主中原。
但是,滿清還進不來。一個是地利的限製,大明控製著長城一綫;一個是民氣的問題,大明的骨頭比大宋要硬得多;再一個就是資源的問題,大明能調動的資源比宋朝多。
所以,麵對實力如此雄厚的大明,滿清即便衝進山海關,也得被趕齣去。原因就是人口和實力的問題。隻要死乾,大明的一個省級諸侯也能乾掉入關的滿清。山東布政司代管遼東,原因就是山東的實力強,明初人口就有670多萬,你一個女真也就20多萬人,怎麼跟山東比。
但是,滿清在崇禎時期獲得瞭外部資源的注入。
公元1634年,皇太極聯閤濛古諸部擊敗林丹汗,自此之後,皇太極就成為滿濛兩大族群的共主。林丹汗死後,其族群交齣大元的傳國玉璽。1636年,皇太極在瀋陽稱帝,建號大清,並迫使李氏朝鮮歸附自己。
遼東女真被整閤瞭,北地草原被整閤瞭,甚至連大明屬國朝鮮也被搞定瞭。到這個時候,大清纔是真正的大清,也就開始瞭對大明的瘋狂進攻。1642年,鬆錦大戰,大清完勝、大明完敗,大明遼東精銳喪盡、寜錦防綫徹底崩潰。
此時,大清有如泰山壓頂一般,就要衝進山海關。可惜,天算不如人算,1643年,皇太極死瞭。所以,大清入關的日子,隻能繼續擱置,因為大清得搞定內部,首要問題當然是誰當皇帝。
但是,大清既然稱帝,那就肯定下決心要入關瞭。因為稱帝的象徵意義極大。這是雄心萬丈、野心畢露,非要入住中原。
所以,到瞭這時候,大清或女真纔算真得變強瞭,而且非常強。但是,在魏忠賢時期,遼東問題雖然很嚴重但還僅能定位在邊患的層麵,大清還入不瞭關,入關瞭也得被搞死。明朝人搞不動它,濛古人也得背後下刀子。
03.事勢激蕩、機緣巧閤,所以滿清入關、大明滅亡
滿清搞定瞭濛古、搞定瞭朝鮮,甚至還聯絡瞭雪域高原,這都可以。但是,它要搞定大明,真得很難。因為難度係數不是一個層級的。
首先大明是真得大,從長城到南海,這個幅員已經超過瞭北方草原和東北滿清的總和。其次大明的人口真得多,明末人口最保守估計也要在5000萬到6000萬之間,還有很多沒納入官方統計的流民。再者就是明朝政權、財富和軍隊數量,都是滿清難以企及的。
但是,這時候又發生瞭兩件事,成為大明的厄運,卻成為滿清的紅利。
1618年到1648年,歐洲三十年戰爭爆發,直接導緻美洲輸入中國的白銀大量減少。因為美洲白銀的流嚮一直是歐洲所主導的。同時,日本結束戰國時代,白銀停止外流,主要是不再流入大明。
於是,大明發生瞭嚴重的貨幣危機,陷入經濟緊縮狀態。沒錢瞭,一切也就玩不轉瞭。說什麼張居正改革很有成效、說什麼萬曆三大徵很是偉績,但這些統統都是建立在白銀的支撐之上,沒有白銀,什麼改革、什麼偉績,全都扯淡。當然,大明理解不瞭也認識不到這個外部危機。但危機卻實實在在地發生瞭,大明從民間到政府就是缺錢,甚至連軍餉都湊不齊。
另一個就是小冰期的到來。小冰期到來,北方的遊牧民族就有瞭南下的迫切需要,因為北方變冷瞭,牧場變貧瞭,就得嚮南方發展。同時,小冰期也影響瞭大明,明末之所以流民洶洶,就是因為天災不斷。老百姓沒糧食吃,也就隻能自我消耗瞭,發動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爭。
貨幣危機到經濟危機,天災不斷到農民起義,全都降臨在一個已經殘破的官僚係統之上。大明就隻能迎來厄運瞭。李自成攻入北京,大明就算壽終正寢。但是,這時候滿清還是沒有入關。甚至,雄踞北京的李自成,也想跟滿清掰掰手腕,你們一群蠻夷就在草原凍死、餓死得瞭,想入關、不可能。但是,吳三桂降清,打開山海關,延請滿清八旗入關。這就誰也擋不住瞭。一切都好像是為滿清準備好瞭,就等著他入主中原。
而這一切,在魏忠賢時期都沒有發生。所以,魏忠賢掌權,努爾哈赤和滿清當然打不進來。但這不是因為魏忠賢有什麼英明的智慧、有什麼超前的舉措,而是因為很多事情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