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川普談論新冠病毒為「中國病毒」時他在談論什麼

【文、圖／選自聯經齣版《重病的美國》，作者提摩希．史奈德】

歷史學傢都知道，在我們瞭解疾病之前，通常會先把罪怪在別人身上，而且通常是那些我們平常就沒有善待的人。 十四世紀，基督徒以黑死病為由，殺害瞭他們的猶太人債主。十五和十六世紀，歐洲水手把一些新疾病傳到新大陸，然後又從那裡帶瞭新疾病迴傢。梅毒最初是在西班牙水手身上發現的，所以英國人一開始就稱它為「西班牙病」，後來，義大利人跟莎士比亞稱它為「法國病」；後來又變成波蘭人口中的「德國病」或「美國病」；俄羅斯人稱之為「波蘭病」；在鄂圖曼帝國，它的名字則叫「基督徒」。

等到大傢搞清楚傳染機製之後，一些人麯解瞭科學的原意，把某個群體跟病毒或細菌連在一起；或是聲稱藏在暗處的敵人在搞生化武器。 美國種族主義者把黑人講成細菌的帶原者；納粹將性病、斑疹傷寒、肺結核歸咎給猶太人。史達林主義者怪美國人帶來瘟疫，俄國人後來也把愛滋病怪在美國身上。早在二○二○年一月，俄羅斯就聲稱是一種美國生化武器，很快地中國也開始這麼主張，而一些美國政界人士則指責一間中國生化武器實驗室。共和黨發現川普對新冠肺炎的政策是場災難，因此打算在二○二○鞦季的競選計畫中，把一切都歸咎於中國。

事實上，無論傳染病從哪裡開始，所有人都一樣可能身受其害，也因此我們對彼此都有一份責任。當我們把疾病視為外來者，就會看不清楚這個基本事實。當我們把另一群人視作替罪羔羊，會讓我們的思想更往威權主義靠攏。 某位暴君說因為我們沒有做錯事而且很優秀，所以不會染疫，我們就相信瞭他；等到我們生病時，就會因此認定自己被別人傷害瞭，因為我們既優秀又沒有做錯事，不可能突然自己生病啊。暴君讓我們以為自己有免疫力和優越性，然後試圖從我們的痛苦和憤恨不平中纍積權力。川普宣布關閉邊界時，提及瞭「看不見的敵人」，還把新冠病毒稱為「中國病毒」，他就是在混淆視聽、製造傷害。

中國確實該為抗疫不力負責。然而在中國犯錯之後，美國政策有很長一段時間還一直在重蹈覆轍，這隻能怪美國人自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