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3/2022, 10:14:39 PM
一
北洋時代的軍閥混戰,有兩個規律,一是霸主倒的快,二是嫡係衰落,旁係崛起。
霸主倒得快,是指最強大的派係,很容易被次一級的勢力聯閤起來搞掉。比如最初的霸主皖係,就被直係和奉係聯閤打倒瞭,直係成為霸主後,又被奉係、馮玉祥、皖係殘餘聯閤打倒瞭,然後國民軍和奉係聯閤稱霸,奉係發生郭鬆齡倒戈事件後,國民軍成瞭唯一的霸主,但是國民軍又很快被奉、直、晉聯閤打倒,奉係成為霸主後,北洋時代不久就終結瞭。
嫡係衰落,旁係崛起,是指北洋軍閥中的嫡係,比如皖係和直係不斷衰落,雜牌如奉張、馮國、晉閻崛起。
今天要說的國奉戰爭,是馮玉祥國民軍與張作霖奉係之間的爭霸史,這段曆史太亂太繞,以至於寫這段曆史的文章較少,很多人甚至是第一次聽說
“國奉戰爭”
這個詞。但是,曆史是一個延續性的過程,不弄清楚這段曆史,很難理解北洋軍閥的崩潰,以及之後的北伐戰爭和新軍閥混戰。
(內容太多,隻說脈絡,細節以後再談)
袁世凱劇照
二
1924年9月15日,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當吳佩孚在前綫與張作霖打得天昏地暗時,10月22日,陸軍巡閱使兼中央陸軍第十一師師長馮玉祥(也屬於直係),聯閤陝西陸軍暫編第一師師長鬍景翼、中央陸軍第十五混成旅旅長孫嶽,發動瞭北京政變,幽禁瞭總統曹錕,直係軍心大亂,一敗塗地,吳佩孚乘軍艦逃走。
10月25日,馮玉祥與鬍景翼、孫嶽決定將三支軍隊改編為中華民國國民軍,馮玉祥任總司令兼第一軍軍長,鬍景翼任副司令兼第二軍軍長,孫嶽任副司令兼第三軍軍長。
馮玉祥發動政變之前,與張作霖簽訂瞭密約,約定雙方一起對付直係,勝利後分享果實,包括共同建立中央政權、一起收編直係敗軍、劃分勢力範圍等等。
但是,政變後馮玉祥有瞭顧慮:國民軍總兵力不到7萬人,而張作霖奉軍有17萬人,實力懸殊,雖然雙方約定
“奉軍不入關”
,但約定往往隻有在實力對等的情況下纔有意義。
眼下,馮玉祥既麵臨直係殘餘捲土重來的威脅,又麵臨奉軍大軍逼境的壓力,想要生存下去,國民軍必須迅速擴張實力。因此,政變後,馮玉祥利用地理優勢,率先成立瞭黃郛攝政內閣,然後齣兵占領瞭天津、保定以及整個直隸,大肆收編直係敗軍。
吳佩孚
馮玉祥獨吞戰果,引起瞭奉係的不爽,張作霖不再遵守不入關的約定,將軍隊開到瞭天津附近,還將國民軍收編的直係2個師包圍繳械。國奉矛盾激化。但是考慮到直係還沒有被徹底打倒,雙方沒有撕破臉。
就當時情況而言,無論是馮玉祥還是張作霖,都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聲望獨掌中央大權,於是雙方相互妥協,共推北洋元老段祺瑞齣山,齣任臨時執政代行總統和總理職權。
雙方還重新劃分瞭勢力範圍:京綏路和京漢路是國民軍的地盤,國民軍可以沿京漢綫南下,掃蕩吳佩孚殘餘,但不得進入湖北;京奉路和京浦路是奉軍的地盤,奉軍可以沿京浦路南下,進攻山東、江蘇、安徽,但不得攻入浙江。
到1925年初,段祺瑞進一步細化瞭雙方的地盤:國民軍方麵,馮玉祥任西北邊防督辦,李鳴鍾、張之江分彆齣任綏遠、察哈爾都統,鬍景翼為河南督辦,孫嶽為豫陝甘剿匪總司令;奉係方麵,張作霖任東北邊防督辦兼奉天督辦,張作相、吳俊升、李景林分彆齣任吉林、黑龍江、直隸督辦,闞朝璽任熱河都統,張宗昌為蘇皖魯剿匪總司令。
從右往左;張樹元、楊宇霆、盧永祥、段祺瑞、張作霖、馮玉祥、梁鴻誌,後排:吳光新
發現沒有?北中國幾乎被張作霖和馮玉祥瓜分瞭,而且還比較對稱,一個東北王,一個西北王,一個坐鎮奉天,一個開府張傢口,一起遙控北京的段祺瑞臨時政府,主導北洋大權。
當然,上麵的瓜分都是紙麵上的瓜分,現實中還需要真刀真槍去打,纔能使理論地盤成為實際地盤。
三
1925年1月到10月,國民軍和奉軍都在乾兩件事情。
一是發動戰爭徵服屬於自己的地盤,比如國民軍擊敗瞭河南的鎮嵩軍,打開瞭西入陝甘的通道,拿下河南、陝西、甘肅,奉軍也調集大軍入關,一路南下,占領瞭山東、江蘇、安徽、上海。
二是相互給對方使絆子,阻止對方擴張勢力。這個很好理解,鬥爭的結果不僅在於自己得到瞭什麼,也在於讓對手失去瞭什麼。
先是孫嶽部占領瞭保定、大名,因為這兩個地方是京漢路的要衝,但是保定和大名屬於直隸,是奉係李景林的地盤,在奉係的壓力下,國民軍被迫讓齣瞭這兩個城市,雙方鬧得很不愉快。
之後,奉軍暗中拉攏閻锡山和鎮嵩軍首領劉鎮華(閻锡山擔心河南落入國民軍手裏後,山西被國民軍包圍),企圖消滅進攻河南的國民軍第二軍,不料消息走漏,鬍景翼迅速進攻,趁閻锡山和奉軍還沒反應過來就擊敗瞭鎮嵩軍,拿下瞭河南。
孫嶽
在奉軍控製山東時,國民軍也在暗中聯絡魯軍聯閤反奉,隻不過魯軍力量太過弱小,被張宗昌三下五除二繳械瞭,所以纔沒有搞齣大問題。
最後,張作霖以張傢口屬於直隸為由,要求國民軍歸還張傢口,還調集大軍威逼北京。張傢口是國民軍大本營所在,張作霖此舉就是想和馮玉祥攤牌,隻不過這時上海爆發瞭五卅慘案,反帝愛國成瞭主鏇律,打亂瞭老張發飆的節奏。
當然,老張不敢發飆的原因還在於國民軍勢力太大。北京政變時,國民軍沒有地盤,軍隊不到7萬人,一年後,也就是1925年10月底,國民軍的地盤包括綏遠、察哈爾、河南、陝西、甘肅以及京畿一帶,其軍隊也猛增到瞭42萬人。
此外,馮玉祥還通過李大釗的關係搭上蘇聯,從蘇聯搞到瞭大批武器彈藥,並在蘇聯顧問的幫助下,設立瞭乾部學校,建立瞭兵工廠,還嘗試瞭多兵種建設,騎兵、炮兵、鐵甲車、空軍都在穩步發展強化。
對付國民軍,老張自忖沒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即使打勝瞭也是慘勝,便宜第三者,國民軍方麵,雖然勢力很猛,但是底子薄,基礎弱,需要時間消化地盤,鞏固成果,也不願與奉係發生衝突,於是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鬍景翼
這時,孫傳芳齣來帶節奏瞭。
孫傳芳屬於直係雜牌,其地盤在浙江,奉軍占領江蘇和上海後,長江流域的直係軍閥人人自危,孫傳芳也寢食難安,於是他秘密聯絡其他直係軍閥,密謀共同反奉。國民軍是奉軍的潛在對手,自然也是孫傳芳的聯絡對象,雙方一拍即閤結成瞭同盟。
當時,奉係的勢力從東北延伸到上海,形成瞭一個很大的一字長蛇陣。孫傳芳和國民軍約定,孫軍打蛇頭,河南的嶽維峻(孫嶽病逝,嶽繼任河南督辦,國民軍第二軍軍長)打蛇腹,馮玉祥打蛇尾。
四
1925年10月10日,孫傳芳率領浙、閩、蘇、皖、贛五省聯軍發動瞭浙奉戰爭,奉軍猝不及防,一路北退,丟失瞭上海、安徽、浙江以及江蘇大部。
10月21日,孫傳芳對記者說,按照約定,五省聯軍隻把奉軍打到徐州以北,剩下就交給國民軍瞭。但是馮玉祥看到奉軍在戰爭中實力損失不大,放瞭孫傳芳鴿子,倒是嶽維竣不顧馮玉祥的勸阻,發動瞭攻魯圖直的戰爭。不過,這已經不重要瞭――國民軍已經成功吸引瞭張作霖的怒火。
孫傳芳
從10月下旬開始,張作霖大驅奉軍主力入關,11月上旬,關內奉軍主力突破瞭40萬人。老張將40萬主力擺在京津路和京浦路北段,就是要和馮玉祥練練,而馮大個也相當強硬,想陪張作霖過兩招。11月12日,張作霖通過張學良嚮前綫奉軍將領下達進攻國民軍的命令,但是因李景林、郭鬆齡的反對而暫緩執行,段祺瑞也夾在中間盡力斡鏇雙方關係。
此時,吳佩孚正在兩湖一帶整閤直係殘餘力量,試圖捲土重來,國奉聯盟還有存在的意義,因此,11月16日國奉雙方在天津簽訂和約,重新分配瞭各自的利益,雙方矛盾得到瞭緩和,一觸即發的國奉戰爭再次延後。
這時候,郭鬆齡又齣來帶節奏瞭。
郭鬆齡是奉軍高級將領,但是他對張作霖及其左右很不滿,這種不滿既體現在理念上,也體現在利益上。從理念上講,郭追求進步,與奉軍高層的鬍匪文化格格不入,從現實利益上講,郭鬆齡有大功卻無大賞,覺得老張不公平。當然也不排除郭有個人野心。總之,他要造反。
除瞭造反的動機,郭鬆齡還有造反的能力,他和張學良關係極鐵,鐵到除瞭老婆不能共用什麼都能共用,這使得他掌控瞭七八萬奉軍最精銳的部隊,另一方麵,張作霖將奉軍主力都調到瞭關內,關外空虛,以七八萬精銳猛擊空虛的東北,沒有不成功的理由。
郭鬆齡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郭鬆齡還拉攏瞭兩股勢力入夥,一個是馮玉祥,一個是奉係雜牌李景林(李景林入夥的理由較復雜,不展開瞭),李景林掌控直隸,他的入夥幫郭鬆齡解決瞭造反的後顧之憂。
11月22日,郭鬆齡在灤州通電討奉,馮玉祥隨即通電聲援,要求老張退休,還派張之江部進駐豐台、落垡,宋哲元部進駐多倫,名義上是說要幫助郭鬆齡,實際上是想渾水摸魚。
郭鬆齡的部隊不愧是精銳,東北防務也確實空虛,郭軍一路推進到瞭錦州,奉天震動,張作霖都收拾行李打算跑路瞭。
眼見奉係內部火並,國民軍開始趁火打劫,齣兵吞噬奉係的地盤。奉係和國民軍之間隔著李景林,這本是盟友,但馮玉祥認為郭鬆齡進兵神速,張作霖必敗無疑,所以不打算按約定辦事,國民軍嚮熱河、直隸瞭發動進攻。
李景林派人問馮玉祥到底想乾什麼,馮玉祥明確錶示,李景林必須讓齣直隸,因為國民軍需要天津這個重要港口。來人問馮玉祥,如果郭鬆齡失利,搞不倒張作霖,國民軍即使占領瞭天津,能穩得住嗎?馮玉祥錶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馮玉祥
北洋軍閥中雖然不乏朝秦暮楚之徒,但像馮玉祥反反復復的人,確實少見,基本上跟他閤作過的人,都被他坑過,後來他在自傳《我的生活》中,把責任推給瞭國民軍二、三軍,說事情都是他們搞的,我勸都勸不住,我太難瞭。
五
12月1日,李景林在天津召開會議,決定抵抗國民軍,第二天,他宣布與山東的張宗昌組成直(直隸)魯(山東)聯軍,4日,李景林通電討伐馮玉祥,國奉戰爭爆發。
國民軍大軍雲集,南北兩路分進閤擊天津,李景林一麵調集部下深溝壕壘,憑險據守,一麵嚮張作霖、張宗昌求援。
段祺瑞眼見戰爭爆發,急電各路諸侯派代錶來京開會,商量解決辦法,但各方都沒有反應,這說明老段的號召力真的用完瞭,沒兵沒地盤,麵子用一點少一點,不能總拿麵子說事吧。
天津之戰是國奉戰爭的第一階段,交戰雙方是國民軍和奉係雜牌李景林。國民軍素以訓練有素、戰力強大而聞名,但一交戰,就暴露瞭其實戰經驗缺乏、戰術呆闆落後的缺點。在北路,國民軍第一軍投入瞭8萬大軍,激戰20多天纔擊潰李景林的2.7萬防禦部隊,在南路,國民軍二、三軍10萬大軍,硬是打不過李景林的2萬多人。
國民軍進入天津
戰況之慘烈,連外國評論傢都認為這是民國建立以來最激烈的戰鬥之一。
12月24日,國民軍憑藉一腔血勇和人多,占領瞭天津。同一天,郭鬆齡兵敗被殺。
郭鬆齡兵敗,是因為兩個沒想到,一個是馮玉祥在背後挖坑,把李景林推嚮瞭對立麵,導緻郭軍後方不穩,彈藥鼕裝供應斷絕;二個是張作霖通過賣國來換取日本齣兵乾涉。二者一結閤,郭鬆齡必敗。
通過郭鬆齡反奉和天津之戰,北方局勢大變。國民軍打下天津後,勢力到瞭巔峰。而張作霖經過郭鬆齡倒戈,元氣大傷,傷到瞭什麼程度?士兵和武器損失超過兩次直奉戰爭的總和,還丟失瞭熱河、直隸以及山東部分地盤,政治上被迫退齣中央政府。
這個時候,開頭所說的規律又起作用瞭。馮玉祥國民軍成瞭北方最強大的勢力之後,吳佩孚和張作霖這對難兄難弟逐漸聯閤起來,共同對付馮玉祥,一同加入的還有李景林與張宗昌的直魯聯軍(李景林和張宗昌屬於奉係雜牌,半獨立性質)。
張作霖與吳佩孚
馮玉祥明白大事不妙,玩起瞭“下野”的套路,打算以此轉移火力,分化直奉同盟。但是吳秀纔和馬匪張這次很有默契,一緻認為馮玉祥兩麵三刀,還和蘇聯搞在一起,是極其危險的勢力,必欲除之而後快。
1926年1月20日前後,國民軍與奉係、直魯聯軍以及直係的戰爭,在山海關、山東、河南等地全麵打響。
六
麵對三方勢力圍毆,國民軍錶現很垃圾。
馮玉祥下野後,張之江接任西北邊防督辦,成瞭國民軍名義上的話事人,但國民軍是傢長製管理,馮玉祥是唯一權威,沒有二當傢,所以張之江指揮不動其他大佬。另一方麵,天津戰役之後,張之江、李鳴鍾、鹿鍾麟、宋哲元等人聯名反對馮玉祥把直隸地盤給國民軍第三軍,對馮玉祥刺激很大,馮下野也有平息內部矛盾的考慮。
馮玉祥退居幕後,張之江又玩不轉,國民軍因指揮不一而陷入混亂,幾位大佬自行其是,派係矛盾逐漸激化。比如在對待直奉聯盟上,張之戰主張收縮兵力,與直奉雙方講和,甚至不惜割讓地盤,但鹿鍾麟隻想聯閤直係,李鳴鍾態度遊移不定,彼此相互拆台。
其實,國民軍還是吃瞭讀書少的虧。國民軍統兵將領大多是和老馮一起打天下的窮苦齣身,讀書人和科班齣身的軍官,在老馮的軍隊裏不受重視,隻能乾些參謀和文書工作,這使得西北軍的整體素質跟不上形勢發展,對時局的判斷能力有限。
張之江
直奉聯盟看起來嚇人,其實沒那麼厲害。吳佩孚的嫡係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都敗光瞭,新整閤的部隊,戰力有限,還不一定完全聽吳秀纔指揮;張作霖經曆郭鬼子事件後,元氣大傷,經濟睏難,內部矛盾也很尖銳;而直魯聯軍是新敗之軍,尚需時間恢復實力。
如果馮玉祥強硬到底,認真備戰,勝負未可知。但西北軍高層都不主戰,一意求和,讓自己陷入瞭被動。
1月19日,直魯聯軍嚮山東的國民軍第二軍發動進攻,國民軍第二軍中收編的直係敗軍響應吳佩孚的號召,前後夾擊,國民軍第二軍退往河南。
1月20日,吳佩孚兵分三路進攻河南,並大肆收編紅槍會和鎮嵩軍殘餘,國民軍第二軍大多是新兵和招降納叛的部隊,戰鬥力較差,其在河南的統治也並不得人心,因此節節敗退,3月初,擁兵20餘萬的國民軍第二軍在河南完全潰敗,隻剩李虎臣和弓魁富保存瞭下來,一個逃迴瞭陝西(李虎臣和楊虎城守長安就發生在這之後),一個輾轉到瞭居庸關。
直魯聯軍
吳佩孚拿下河南,直魯聯軍拿下山東,猛攻直隸,形勢一片大好,3月11日,張作霖揮軍入關,加入瞭團戰。3月22日,國民軍從天津撤退,反馮聯軍直逼北京。此時,馮玉祥為瞭躲避三・一八慘案(即魯迅寫《紀念劉和珍君》的背景事件)的責任,跑到瞭蘇聯。
守不守北京,國民軍高層又齣現瞭分歧。馮玉祥臨行前指示放棄北京,撤到北京以西的南口,但以鹿鍾麟、李鳴鍾為首的大多數將領都不想放棄這棵搖錢樹,逼得張之江以辭職相威脅,纔勉強達成一緻。
七
南口,位於北京以西的昌平和居庸關之間,是華北通往西北的天險隘口,馮玉祥的地盤在西北,因此他很重視南口的防禦――守住瞭南口,就守住瞭西北大門。早在1925年下半年,馮玉祥就在蘇俄顧問的幫助下,在南口修築防綫。三個工兵營花瞭近一年的時間,在南口修築瞭一道近代化防綫。
此時,國民軍總兵力約20萬人,除瞭駐守甘肅等大後方的幾萬人馬外,能夠投入南口作戰的兵力約16萬人,其對手包括張作霖、吳佩孚、張宗昌、李景林,以及後來加入的閻锡山、鎮嵩軍劉鎮華、甘肅劉兆鉀,總兵力超過50萬。
閻锡山之所以要加入團戰,有兩個原因,一是國民軍地盤多為貧瘠之地,想拿下山西這個富裕省份,順便把地盤連成一片,二是直奉聯盟聲勢浩大,嚮閻锡山施加壓力。
1926年4月下旬,反奉聯軍從察北多倫到直隸易縣長達韆裏的戰綫上發起瞭進攻,閻锡山從晉北齣兵,切斷瞭國民軍生命綫――京綏綫。
綏遠和察哈爾
為瞭恢復交通綫,國民軍製定瞭“
守南口,防多倫,攻晉北”
的戰略,對南口、多倫一綫采取守勢,對閻锡山采取攻勢。很快,宋哲元率領石敬亭、石友三、韓復榘等猛攻晉北,不久,徐永昌率領的國民軍三軍等部隊也參與瞭攻晉戰事。
6月中旬,國民軍占領瞭晉北大部分地區,但晉軍仍堅守著大同、天鎮、蔚縣等要地,國民軍各自為戰,軍火也難以為繼,始終沒拿下晉軍重兵防守的雁門關一綫,戰爭陷入僵持。
晉北戰事勞師無功,還嚴重分散瞭多倫一綫的兵力。7月20日,多倫失守,國民軍防綫全綫動搖,張之江急調宋哲元迴防高地,8月上旬,宋哲元收復多倫,穩定瞭戰綫。但他不死心,又掉轉馬頭猛攻晉北,死磕閻锡山。
奉軍飛機航拍南口
奉軍戰車隊配閤步兵
8月5月,南口正麵經長期的消耗戰後,直奉聯軍發動瞭總攻擊,大炮狂轟濫炸,坦剋、裝甲車配閤步兵衝鋒,雙方大戰三天,肉搏百餘次,慘況空前。
此時,閻锡山緩過瞭神,調集兵力在晉北發動瞭反攻,而宋哲元走後,多倫很快再次失守。國民軍長期處於內陸,缺乏海港,進口武器很不方便,地盤上又沒有拿得齣手的兵工廠,武器完全不能自給,所以打不起長期的消耗戰。
奉軍觀測官
8月11日,南口正麵的國民軍已無法繼續維持,國民軍到瞭生死存亡的境地。張之江一麵派人請馮玉祥迴國主持大局,一麵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全軍嚮綏遠方嚮實施總退卻。
8月13日,國民軍開始從南口撤退,15日,下達全軍總退卻令。
士氣低落,物資缺乏,指揮混亂,加之綏遠偏遠貧睏,無法供給大軍,前途無望,人心不一,總退卻變成瞭大潰敗,無數士兵潰散,剩下殘兵敗將被各方瓜分收編瞭,比如閻锡山就收編瞭韓復榘、石友三、鄭金聲、張自忠等部人馬。
八
發生於1925年12月到1926年8月的國奉戰爭,是北洋時代規模最大的混戰,雙方參戰軍隊接近70萬人,死傷人數也創曆次軍閥混戰之最,戰爭波及包括河南、山東、直隸、京津、熱河、察哈爾、綏遠、山西、陝西以及甘肅部分地區,損失和創傷難以估計。
國奉戰爭吸引瞭北洋軍閥的火力,為兩廣發動北伐戰爭創造條件,加速瞭北洋軍閥的覆滅,這也算是它的一點“積極”意義吧,但相比它的破壞性而言,這點意義隻能說聊勝於無。
一句話:
炮火連天,隻為改朝換代,屍橫遍野,俱是農傢子弟。
【參考資料】
來新夏:《北洋軍閥史》
王斌:《試論國奉戰爭中的天津之戰》
羅誌田:《北伐前夕北方軍政格局的演變1924-1926》
劉敬忠、呂書額:《試析南口大戰前國民軍內部矛盾鬥爭》
劉敬忠、王樹纔:《國民軍在南口大戰前與蘇聯的關係》
劉曼容:《試論北京政變後的國奉“閤作”關係與國內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