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4/6/2022, 7:34:03 AM
固關,是隴西通往西寜、蘭州的第一個咽喉要道,也是通往甘肅、青海的東大門。
它位於隴縣西北青海和甘肅的交界處。固關四麵高山聳立、溝壑縱橫,地形十分復雜。
舊西蘭公路由此盤鏇而上。這條公路被夾在東西走嚮的狹長深榖裏,是當地唯一的比較寬闊、平坦的大道,曾經是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
固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因此,成為曆代兵傢必爭的秦隴要衝。
如今,馬繼援為瞭阻擊解放軍西進,把他的所謂“精銳鐵騎”第十四旅和第八旅部署在固關及其兩翼的製高點上,依山勢構築工事,憑險扼守。
馬繼援吹噓:“阿爸叫我死守15天,我看這裏易守難攻,兩個旅堅守一個月沒問題!”
為瞭砸開這個堅固的關口,爭取初戰勝利,彭德懷把攻擊固關的戰鬥任務交給瞭第一兵團的第一軍第一師。
這個被譽為“天下第一師”的老資格部,從軍長賀炳炎、政治委員廖漢生,到第一師師長傅傳作,都是善打硬仗的賀龍的老部下。
這幾位戰將,跟隨賀龍的紅軍第二軍團(後來與紅六軍團閤編為紅二方麵軍),從湘鄂西革命根據地長徵到達陝北,他們帶領的部隊,成為西北野戰軍的主力部隊之一。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我軍高昂士氣的背後,透齣一股輕視敵人的思想,特彆是一些營連乾部,輕敵思想錶現得尤為突齣。
對此,廖漢生政委倍感憂慮,作為一名擅長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老政委,他深知輕敵思想的危害。
因此,在戰前政治動員工作中,他批評道:打馬步芳、馬繼援父子兵,絕不能大意,他們比鬍宗南的部隊難打多瞭。如果我們掉以輕心,麻痹大意,就要吃大虧。
彭德懷把進攻固關的戰鬥任務交給第一兵團第一軍第一師後,師長傅傳作決定首先使用第二、第三團打頭陣。
第二團和第三團,這兩個兄弟團隊是名副其實的“老哥倆”――一個是賀龍靠兩把菜刀帶齣來老部隊,一個是洪湖赤衛隊的傳人。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這兩個紅軍團一起英勇戰鬥,或當前鋒,或打頭陣,過關斬將,奪關闖隘,殺齣一條血路。
在抗日戰爭中,他們又一起開闢晉綏,堅持冀中,使日軍聞風喪膽,不寒而栗。著名的齊會戰鬥一舉殲滅日軍700多人,成為八路軍經典戰例之一。
第一野戰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三團,即為洪湖赤衛隊的傳人
解放戰爭以來,他們一起參加延安保衛戰,在陝北戰場東打西殺,保衛黨中央和主席的安全,和其他兄弟部隊一起,把國民黨軍趕齣陝北。
20多年風風雨雨,為瞭革命事業,這“老哥倆”互相鼓勵,同時又互相競賽,彼此誇奬贊賞,又常常互不服氣。
這次攻打固關,他們地區安全不能以擴張軍事集團來實現。又再次並肩戰鬥。從受領任務那一刻起,他們又較起勁來:看誰先攻進固關,看誰抓俘虜多,看誰繳獲多。
7月28日淩晨,攻擊固關的戰鬥打響瞭!我第一師的第二團、第三團,在我軍猛烈炮火的掩護下,嚮馬繼援的騎兵第十四旅陣地發起衝擊。
馬傢軍反應很快,幾乎在我軍發起衝擊的同時,就開始頑強抵抗。陣地上頓時槍炮聲四起,雙方火力都很猛烈。
我第一師師長傅傳作,在指揮正麵攻擊的同時,指揮兩個營從兩翼迂迴包圍敵人。
第三團三營,直接從固關左翼插進去,嚮敵人側後迂迴,第二團第三營,直插固關右翼,嚮馬傢軍背後迂迴包圍,從馬傢軍背後猛攻。
沒打過多少陣地防禦戰的馬傢軍騎兵第十四旅和騎兵第八旅,被這突如其來的多路猛攻打得暈頭轉嚮,當官兒的一時慌瞭手腳。
然而,這馬傢軍並非一觸即潰的孬種,他們都是一些經過迷信教育的亡命之徒,在解放軍猛攻之下,又拿齣那一套看傢的本領。
隻見一群群斜披上衣,赤臂舞刀的士兵,高聲喊叫:“天門開瞭,殺齣去!”“升天堂啦!”這些光頭垢麵的敵人,一波又一波地從山上反撲下來。
我第二團、第三團的戰士們,雖然在戰前訓練中已知道馬傢軍的作戰特點,演練過打反撲的戰法,但到戰場上真刀實彈和敵人麵對麵地衝殺起來,就大不一樣瞭。
這既有戰術技術問題,又有心理素質問題,而後者往往更加重要。
尤其是頭一兩次上戰場的新戰士,一見這個陣勢,就有點嚇住瞭。幸虧在老戰士們的帶領下,纔穩住瞭陣腳。
不管馬傢軍如何囂張,老戰士們心裏有底。他們懂得,要戰勝敵人,首先必須沉著勇敢,搶占有利地形,用猛烈的火力殺傷敵人,將敵人的囂張氣焰壓下去,然後衝上去與敵人短兵相接。
就這樣,我第三團第二營,經過多次與馬傢軍反復衝殺,攻占瞭固關外圍的兩個製高點,奪取瞭戰場主動權,並再次用猛烈的炮火壓製敵人的主陣地,掩護步兵發起又一次猛攻。
與此同時,我第二團第三營,在炮火掩護下,經過連續五次衝擊,攻占馬傢軍右側後一個山頭,直接威脅敵人縱深陣地,使正麵敵人猝不及防。
戰鬥正在激烈進行時,我第一軍炮兵群的四門野炮,連續嚮敵人縱深猛烈射擊,有五六十發炮彈落在敵人山背後的馬群裏。
這一下子可熱鬧瞭,在敵人的屁股後麵捅瞭一個大馬蜂窩。那些戰馬,雖然受過專門訓練,也經受過戰火的考驗,一般來說,是不怕槍炮聲的。
但它們沒經受過如此大口徑炮彈的連續猛炸,加之隻有少數人看管,被炮彈一炸,死的死,傷的傷,剩餘的因過度驚嚇,滿山溝亂跑亂竄,其慘狀可想而知。
解放軍的炮彈落在敵人的馬群裏,不是偶然碰巧打著的,是戰前就計劃好的。
其實,軍事指揮員都知道,這是打騎兵很厲害的一招。
當敵人的騎兵打防禦戰時,人在山頭陣地上,他們的馬匹可不是隨便安置個地方就行瞭,而是要選擇隱蔽的陡坡後麵或深山溝裏,也就是炮彈不易打到的地方。
這次,我第一軍的炮兵所以能夠擊中敵人的馬群,是因為在戰前製訂作戰計劃時,第一師司令部作戰科幾位參謀,從地圖上分析地形特點,判斷齣敵人可能安置馬匹的區域。
他們斷定,倘若能大量殺傷其馬匹,必然引起敵人的恐慌、動搖,當敵人頂不住撤退時,沒有馬,也就難以逃脫瞭。
於是他們提齣建議:當我軍炮火從敵人前沿陣地嚮縱深延伸射擊時,對其可能拴馬的若乾區域,有計劃地集中射擊。
如此,必能打亂敵人的陣腳。第一軍獨臂軍長賀炳炎采納瞭這個建議,他指示軍炮兵團和第一師司令部,在製訂炮兵射擊計劃時,專門列齣一項打擊敵人馬群的火力計劃。
這次馬傢軍雖然把馬匹分散安置在一些溝溝坎坎下麵,但解放軍的炮彈好像長瞭眼睛,哪個溝裏有馬,炮彈就在哪個溝裏爆炸。
敵人的馬匹被炸得四散狂奔,其中一些炸傷倒地的馬匹,四蹄朝天,吼叫著掙紮,有的蹬瞭幾下腿,吭哧瞭幾聲,不動瞭。
此時此刻,馬步芳那個所謂“精銳鐵騎”第十四旅旅長馬成賢,聽到馬群被打散的報告,錶麵上故作鎮靜,可這個後顧之憂,他也不能等閑視之。
馬成賢心裏十分恐慌,他害怕的是,要頂頂不住,要撤沒有馬,可怎麼得瞭。不過他還是故作鎮靜,對告急的團長說:“你慌什麼,堅持住,殺傷共軍幾萬人就贏瞭!”
馬旅長傷得不輕,臉上、胸前、胳膊流瞭許多血,似乎是炸斷瞭胳膊。
幾個部下正在手忙腳亂地給馬旅長包紮傷口。這時,連滾帶爬地來瞭兩個從前沿陣地敗退下來的中尉軍官。
馬成賢一看這兩個人的狼狽相,頓時火冒三丈,他又氣又急地吼叫:“你們的兵呢?當官兒的把兵丟瞭,跑這兒來乾什麼!快給我滾迴去!”
那兩個中尉軍官,挨瞭旅長馬成賢的一頓臭罵,沒有再迴到他們扼守的3號陣地,而是從山後小路嚮西北方嚮逃跑瞭。
3號陣地上的馬傢軍沒瞭指揮官,頓時亂瞭陣腳,許多人從防禦陣地上撤下來嚮西狂跑。
騎兵十四旅的人這一跑,靠近他們的第八旅也在混亂中跟著一起嚮西逃。
隻見這些逃跑的敵人官兵,有的騎馬狂奔,有的徒步疾行,有的一瘸一拐地艱難舉步,有的呼爹叫娘,有的罵聲連連,亂哄哄地嚮西敗逃;也有的倒臥在路旁呻吟不動。
這些像無頭蒼蠅一樣隻顧逃命的敵人,他們哪裏知道,解放軍在前麵已經布下瞭天羅地網。
彭德懷早就預料到,固關的守敵頂不住時,必然嚮西潰逃。
於是,戰鬥打響之前,他把第七軍軍長彭紹輝叫來,麵授機宜,命令彭軍長親自指揮該軍第二十師,先敵一步插到固關以西三橋子地區。
第七軍軍長彭紹輝,是位身經百戰的獨臂將軍,彆看他個頭不高,說話慢聲細語,可打起仗來,精明果斷,勇猛強悍。
第七軍軍長彭紹輝
他遵照彭德懷的錦囊妙計,率領第二十師,按時趕到三橋子地區。
隻見那些逃跑的敵人,猶如剛齣圈的羊群,奔湧在崎嶇的山路上。他們不見解放軍追來,以為脫離瞭險境,各個暗自慶幸。
突然間,解放軍的槍炮聲四起,手榴彈雨點般地砸過來,打得敵人暈頭轉嚮,好似炸瞭窩的馬蜂,亂跑亂撞,鬼哭狼嚎。
嘹亮的衝鋒號聲,在山榖中顯得格外清脆。隻見解放軍從四麵八方衝嚮敵群,一陣猛打,敵人被衝散。
這些逃敵,本來就是嚇破瞭膽的殘兵敗將,當解放軍衝到跟前時,聽到高喊:“繳槍不殺!”“放下武器,解放軍優待俘虜!”這些敵人一個個乖乖地把槍放在地上,舉起雙手。
僅經30分鍾戰鬥,彭紹輝率領的第七軍便將逃敵乾淨利落地全部殲滅,圓滿地完成瞭截擊戰鬥任務。
各部隊迅速打掃戰場,收繳武器,清點俘虜,此次伏擊,7軍打死打傷敵人129名,俘虜敵人1050名,是一場乾淨利落的漂亮仗。
然而,這時固關的敵人還在頑抗。戰鬥是無情的,激烈的戰鬥,往往會齣現反復。
殘存的敵人,有時也會死灰復燃;倒下的野獸,也可能冷不防地咬你一口。
眼看固關主陣地的敵人就要被消滅瞭,沒料到,下麵幾個小山頭和固關城內的敵人仍然在負隅頑抗。
原來我軍並不太瞭解這馬傢軍還有“人自為戰”的特點,而且這些敵人打紅瞭眼,他們頑強地死守每一個壕溝、每一個地堡、每一個房捨。
同時,這些敵人並不知道其整個防綫已經崩潰的情況,他們在其連排長的督戰下,繼續與我軍死打硬拼。
這些敵人打得很凶猛。我軍戰士們幾次衝擊都被打下來,傷亡很大。
據此,第二團團長命令第三營,組織突擊隊,拿下固關北側的一個小山頭,然後配閤我二營殲滅固關城內的守敵。
第三營七連突擊隊,在戰鬥英雄齊萬祿的帶領下,連續勇猛衝擊。敵人一次又一次地反撲,雙方展開肉搏戰,突擊隊人人刺刀見紅,戰鬥已經白熱化。
這時,英雄齊萬祿身上兩處負傷,他仍然堅持戰鬥,不下火綫,並且鼓勵大傢:“同誌們!堅持住,殺敵立功!”
敵人終於被打垮瞭。幾個小山頭上的殘敵,一部分退縮到固關城內,一部分撤到固關北麵敵人旅指揮所所在的山上,妄圖死守待援。
在這關鍵時刻,第一軍集中全部炮兵,從11時45分開始,猛轟15分鍾,頓時,呼嘯著的炮彈,如雨點般地砸落在敵人陣地上。
在彌漫的煙火中,殺聲震天。第一師第二團、第三團在炮火掩護下,以排山倒海之勢嚮敵人陣地猛衝。
這時,敵人的一個連長,滿臉滿身血汙,跌跌撞撞地跑到旅長馬成賢的已經被炸塌瞭的掩蔽部外,撲通一下子跪在馬成賢腳下:“旅長!守…守不住瞭,快走……”
打紅瞭眼的馬成賢,見到這個敗下陣來的連長競然如此狼狽不堪,立時火冒三丈:“往哪走?一定要堅守住,打到底!”
“我的連沒啦,就剩下我一個人瞭。”
馬成賢一聽這話,又氣又惱,頓時暴跳如雷,拔齣腰間手槍,對著這個連長吼叫:“滾迴去!剩一個人也得堅守陣地。”
“彆……彆打!”這個連長一邊擺手一邊連滾帶爬地往迴跑。
馬成賢沒等這個人跑遠,就迫不及待地和幾個衛兵及旅部的親信爬上馬背,一溜煙兒地消失在樹林裏。
旅長帶傷逃走瞭,副旅長和參謀長也無心再戰鬥下去,他們不願當俘虜,更不想丟命,於是,都騎上戰馬溜瞭。
頭頭們一跑,下邊很快就亂瞭套。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我第一師第二團、第三團的勇士們,從四麵八方衝進固關,與敵人展開巷戰。
敵人寡不敵眾,有的戰死,有的舉手投降。槍聲漸漸稀疏下來,硝煙飛散。敵人屍橫遍野,一隊隊蓬頭垢麵、無精打采的俘虜,被押解齣固關鎮。
馬繼援吹噓的“精銳鐵騎”第十四旅和他的騎兵第八旅,共八個騎兵團,隻經過八小時的激戰,除一部分潰散逃跑外,大部分被殲滅。
騎兵第十四旅、第八旅的失敗,對馬步芳震動極大,對馬繼援來說,更是一個重大打擊。
他猶如挨瞭當頭一棒,既心痛,又驚愕,沒想到固關丟得這麼快,騎兵第十四旅、第八旅被打得這樣慘。
馬繼援內心在嘀咕:下一步的仗怎麼打?會打成什麼樣的結果?心裏沒底。
但是,錶麵上他仍然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還繼續對其部下吹牛:
“我要像當年我的父親打徐嚮前的西路軍那樣,叫他彭德懷也嘗嘗我馬傢軍戰刀的厲害,我要殺得他片甲不存!”
不管馬繼援如何吹牛,他要想阻擋解放軍前進是不可能的瞭。
我第一兵團攻占固關後,經馬鹿鎮、張傢川繼續浩浩蕩蕩嚮西挺進,沿途一些小股敵人和所謂地方自衛隊等,或潰敗逃散,或嚮我軍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