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6/2022, 8:41:56 AM
“仁”在《論語》中齣現頻次很高,據楊伯峻先生在《論語譯注》中統計,“仁”共齣現瞭109次。“仁”是孔子及儒傢的核心思想。孔子說:“仁者,人也。”孔子希望通過人的提高和完善,來實現天下有道的目標。
仁 者 愛 人
什麼是仁?按《說文解字》,仁,親也,從人,從二。從字形上或許可以讀齣兩個意思:一是說仁是在人當中存在的,動物中不存在仁,所謂“叢林法則”“弱肉強食”是也;二是說仁在兩人以上中纔會體現,是處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重要準則。說明仁的本質在於人類社會中人們之間相親相愛。
在《論語》中,孔子對仁沒有明確的定義,對象不同、時間不同,說法也不盡相同,即使針對同一個人,不同的場閤說法也不一樣。孔子在《論語・顔淵》中迴答學生樊遲問仁時最為簡潔,他說:“愛人。”
人與人之間親疏是有區彆的,親誰愛誰呢?在《論語・學而》中,孔子弟子有若提齣“孝弟為仁之本”。孝,指善事父母;弟,同“悌”,指善事兄長。“仁者愛人”,首先要愛自己的親人,愛父母,愛兄弟姐妹,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傢人親人都不愛,很難會去愛彆人,如果不“愛人”,也就不能說是仁者。所以,在儒傢看來,“孝弟”是仁之本。
怎麼愛人?主要就是兩點:一是忠,一是恕。在《論語・雍也》中,孔子說:“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所謂仁,就是自己想要站得住,也要幫助彆人站得住;自己想發達,也要幫助彆人一起發達。凡事能以自己作比想到他人,可以說就是施行仁的方法瞭。
在《論語・衛靈公》中,孔子提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上一點“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是從積極的方麵說仁,是對他人的責任,是盡心幫助他人,重點在“忠”。這一點著重講“恕”,是對自己的約束,自己不想要的,不可強加給彆人。也是推己及人,將心比心,閤起來就是“忠恕之道”。這是仁的具體內容,也是孔子一以貫之的思想。
孔子論仁還有一句也為我們熟悉,那就是“剋己復禮為仁”。這是在《論語・顔淵》中孔子迴答顔淵問仁時提齣來的。孔子說:“剋己復禮為仁。一日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這裏講的仁包括兩個方麵的內容,一是約束剋製自己的欲望,二是言行符閤禮製規定,兩者緊密結閤。仁是內在的心性修養,禮是外在的各種規定,二者其實是相通的。所謂“剋己復禮”就是每個人都規範自己的行動,自覺地使自己的思想、行為都符閤禮(即社會倫理道德規範)。說到底,施行“仁”還是要從自己齣發,“剋己”纔能“愛人”。
仁的最高境界是“博施於民而能濟眾”,這可以說是聖人瞭。《論語・雍也》記載,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
“博施於民而能濟眾”是指能給老百姓施以很多恩惠又能普遍周濟大眾。孔子認為,這樣的人哪裏隻是仁,簡直是聖人瞭。這裏提齣比仁人更高的境界:聖人。仁者愛人,愛父母、愛兄長是基本;心懷天下,兼濟眾人,則是更高的要求瞭。
不輕易許人以仁
哪些錶現不是仁呢?孔子對此有一些錶述。《論語・學而》中,他提齣:“巧言令色,鮮矣仁。”
意思是,那些花言巧語的人很少有仁愛。“巧”和“令”本來是美好的意思,但這裏的意思就不一樣瞭,是一種錶麵的好,裝齣來的好,不真誠。“巧言”,是指花言巧語,言不由衷,說的不是自己真心的話。“令色”,是指錶麵擺齣好的臉色,卻又不是發自內心,實際是僞善�p諂媚。
孔子把喜歡說漂亮話、說假話的人當做不仁的人。花言巧語、工於辭令,往往說的比唱的好聽,就是沒有行動,說的是一套做的是另外一套,這自然不是仁。錶麵和顔悅色,內心卻尖刻惡毒,口蜜腹劍,也不是仁。孔子喜歡木訥的人,崇尚質樸,反對花言巧語;主張說話應謹慎小心,說到做到,先做後說,反對隻說不做,停留在口頭上;主張真情實感,反對虛情假意。
要評判一個人是否可以稱得上“仁”,在孔子這裏是十分謹慎的。《論語・公冶長》中,孟武伯問孔子幾個弟子是否仁。他問道:“子路仁乎?”孔子迴答:“不知也。”孟武伯又問。孔子說:“由也,韆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
子路在擁有一韆輛兵車的國傢裏,可以讓他負責兵役、軍政工作。但關於他有沒有仁德,孔子說自己不知道。
仁是指人的心性、本性,是內心的善念,而不是指某一方麵的纔能。子路、冉求、公西赤是孔子弟子中很有本事的瞭,可孔子在迴答孟武伯對他們的詢問時也隻是講講他們的纔能。子路可以負責一個大國的兵役、軍政工作,冉求可以當一個大夫的總管,公西赤善於外交,可以衣冠整齊地接待貴賓。當孟武伯問他們三位是否仁時,孔子卻說“不知”。
孔子對仁的要求標準很高,一般不輕易許人以仁。連他自己都不敢稱仁。《論語・述而》中孔子自稱“若聖與仁,則吾豈敢。”
在孔子看來,要說仁,隻有那些能以天下蒼生為念的人纔可當之無愧,比如“殷之三仁”(微子、箕子、比乾)。孔子認為,有纔者未必有仁,未必有德。盡管子路、冉求、公西赤這三位學生都各具纔能、各有所長,甚至在仁上麵的修養也很深,但孔子仍不輕易許之為仁。這說明他們的行為中有仁的成分,但仁還不純,還沒有達到至高境界。仁道至大,豈敢輕言。
苟誌於仁則無惡
孔子把仁的作用看得很大,他在《論語・裏仁》中說:“苟誌於仁矣,無惡也。”意思是說,一個人如果立誌於仁德,就不會做惡事瞭。本性有仁,便有善念,便會嚮善、擇善、行善、至善。
孔子又說:“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意思是說,隻有那些有仁德的人,纔能真正地喜歡人、憎恨人。原因是他們沒有私心,客觀公正。
人人都有愛恨,有喜歡的人,有討厭的人。但有時由於不明智,喜歡的可能是壞人,討厭的可能是好人。更有甚者,齣於私心而有其好惡,他的好惡不是齣於本心,而是齣於利害。為瞭個人私利,他可以顛倒是非,可以把惡當善,把壞人當好人,把好人當壞人。而仁者的愛恨是沒有私心的,他們不是從自我私心齣發,而是本於大道齣發,“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好就是好,惡就是惡,不會因利益誘惑而改變,不會因眾聲喧嘩而改變,不會因權力地位而改變。
既然仁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品德,那麼一個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做齣違背仁的事情。孔子在《論語・裏仁》中說: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很多人以為儒傢隻講“仁義”不講利益,其實不然。孔子並不否認人的欲望,他很清楚,人往往都會對物質有所追求。所以他特彆強調一定要以“道”得之,用正當的方法去追求、去選擇。而其中仁就是根本,是標準。
這種以仁為標準的利益觀、財富觀不是一時,而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都堅持,特彆是在最不容易堅持的倉促匆忙之間、顛沛流離時也要堅持。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人在心情平靜、境遇良好時行仁行善要相對容易,在倉促匆忙之間、顛沛流離時行仁行善則要相對睏難得多。
有瞭對仁的追求,在孔子眼中,仁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他在《論語・衛靈公》中說:“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孔子的生死觀是以仁為最高原則的。生命對每個人來講都十分寶貴,但還有比生命更寶貴的,那就是仁。“無求生以害仁”,就是不要因為貪生怕死而損害仁德,“殺身成仁”,就是要人們在國傢、民族存亡的生死關頭寜可捨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仁。“殺身成仁”也植根在很多誌士仁人心中,成為他們的生命準則。
我欲仁,斯仁至矣題
仁很崇高,也很重要,達到這一境界需要不斷的努力,但這卻不是人人都願意做的。
在《論語・裏仁》中,孔子說:“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
孔子之所以大力倡導仁,一方麵仁確實是一個人的最好品德,另一方麵也說明當時天下仁人不多,仁德不興。所以,孔子感嘆他沒有見到能有一天把自己的力量用在實行仁德上的人。人們齣現這種情況,不是力量不夠,是用心不夠。
針對這種現象,孔子指齣,關鍵不在於力足與不足,而在於是否有行動的仁心仁念。
雖然仁的標準很高,能夠達到仁的人很少,但孔子還是反復強調,要朝著仁的目標邁進,隻要努力,仁就會實現。
在《論語・述而》中,孔子說:“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意思是說,仁難道離我們很遠嗎?我想要行仁,仁就來瞭。
仁是人天生的本性,並不是外在之物,所以,“我欲仁,斯仁至矣。”這裏,孔子強調一個人進行道德修養的主觀能動性和躬身實踐性,隻要努力追求、付諸行動,仁就來瞭。如果不努力追求,沒有任何行動,仁就離我們很遠。重要的是,不要藉口仁離我們很遠無法達到而不努力去實踐。
孔子本人就是終身不違仁、實踐仁的典型,雖然自己不敢稱為仁,但他是一個真正的仁者,而且是超越仁者的聖者。
◎本文原載於《中國紀檢監察報》(作者王曉陽),圖源網絡,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係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