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5/3/2022, 8:16:56 AM
在韓復榘所有的妻妾中,他最寵愛的是一名叫菊花的女子,菊花不僅長得俊美,少他十幾歲,還因為菊花能寫善畫,能頂半個文字秘書。
韓復榘的許多重要文件,包括施政綱領、機要情報,有時都由菊花抄寫保管,是他的得力幫手。有時,韓復榘遇到難題,菊花免不瞭齣些主意。比如教育廳長何思源為削減教育經費大為不滿時,韓復榘就問菊花該怎麼辦。
菊花指著韓的鼻子說:“人傢何廳長講得在理,教育好後代,是國傢頭等重要的大事,為什麼不支持呢?我看那何廳長為人耿直,全是一番好意,不像你從河南帶來的那幫人,隻會投你所好。再說,政府的高級官員中,隻有何廳長一人是山東人,你就不能容他,將來還能團結住彆人嗎?”
韓復榘覺得菊花講得對,他也覺察到身邊的幾個親信,為瞭排擠何,經常從中離間。就說:“何是讀書人,很正派,我已嚮他許諾,決不減少教育經費。”
韓復榘又說:“近來我主要忙於處理許多案件,我對綁票的、吸大煙的、偷的摸的,恨之入骨,該判刑的判刑,該槍斃的槍斃。”
菊花說:“聽說你殺人太多,這樣不好。不該殺的殺瞭,積冤下來,會有報應的。”韓復榘沉默不語。
時光如水,光陰似箭。有一天,菊花為韓復榘生瞭個兒子。韓復榘正忙於公務,聽說後高興得不得瞭。
秘書長張紹堂正在旁邊,就說:“韓主席,恭喜你呀!你原來說要設筵慶賀慶賀,什麼時候讓我下通知啊?”
韓復榘為瞭藉此籠絡屬僚,就答應說:“兩年來,大傢跟我乾得不錯,等孩子百日那天,在聚豐德設百十桌席,歡樂歡樂。”
菊花生的兒子又白又胖,七天剛過,送彩禮的人絡繹不絕。有的問:“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菊花說:“嚮方讓順著他的三個哥哥叫下去,叫四群。”
客人們都誇孩子長得好,像他父親,眉清目秀。菊花見韓進來瞭,喜得閤不攏嘴,就說:“你答應過瞭,要慶賀,快準備吧!”
四群百日那天,韓復榘讓張紹堂通知政府和軍部首腦,到時赴筵。但他卻囑咐張紹堂說:“紹堂,此事可不能讓高藝珍知道,要不,她不會善罷甘休。”
張紹堂鬼點子多,明白韓的意思,就建議說“那樣的話,我看就不要到聚豐德餐廳瞭,弄不好會把消息傳給夫人,不如以開會為名,就在小公館裏秘密設筵。”
韓復榘微笑著,贊同地點點頭。
晚上,小公館裏賓客如雲,除省政府的要員外,還有五師一旅的頭子,以及工商界的豪富,日本領事館的領事和武官也趕來參加。這次筵請的規模不亞於韓的大兒子結婚的場麵。
但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韓復榘保密,這消息還是傳到高藝珍的耳朵裏瞭。原來,宴會上韓的親傢榖良民也來瞭。
筵罷,榖良民師長決定去看看女兒榖一六。榖駐軍兗州,平時沒有時間經常來濟南,臨行前,妻子讓他給女兒捎幾件東西。
榖一六是高藝珍的大兒媳婦,又是自己相中的,婆媳倆相處得很和睦,都住在一個樓上。榖良民去看閨女,理所當然地要先去看看高藝珍。榖良民多喝瞭幾杯,連脖子帶臉都紅紅的。
高藝珍一見到親傢,就親熱得不得瞭,拉住他的手說:“良民,你怎麼突然來瞭,是開會還是想閨女瞭?你放心吧,我不會虧待孩子,我疼還疼不過來呢!”
一邊說,一邊喊媳婦過來。榖一六正在房裏拾掇東西,聽說父親來瞭,急忙過來問安,隨口說:“父親怎麼來瞭?”
榖良民把韓復榘囑咐的話,早忘光瞭。他醉呼呼地說:“來開慶賀會!”
高藝珍接上問:“開什麼慶賀會?我怎麼沒聽嚮方說呢?”
榖良民不假思索地說:“為、為四群”
這突如其來的迴答,使高藝珍警覺起來。
榖良民立時覺得說走瞭嘴,就改口說:“是、是群英會......”
高藝珍見他吞吞吐吐,以為是軍事上的事,就不再多問,跟親傢拉起傢常來。
臨瞭,榖良民到女兒房裏坐一坐,把妻子帶給她的金銀首飾拿齣來。
榖一六問父親:“我公公怎麼不陪你來呢?”
榖良民對女兒小聲說:“他住在小婆那裏,你又多瞭個小叔子,可彆給你婆婆說,說齣去會惹她老人傢生氣。”
榖一六一聽就明白瞭,閉著嘴搖搖頭。
榖良民一走,高藝珍就把榖一六叫過去,問她說:“六,你爹是爽快人,怎麼這次來,對我說話顛三倒四的呢?”
媳婦說:“他喝醉瞭。”
高藝珍可不是糊塗人,她早從彆人嘴裏聽到過一些風聲,知道韓有事瞞著她。那小妾有瞭身孕,她早知道。這迴,八成是生瞭,讓大傢慶賀。
她心想,我又不是不講理的,該慶賀就慶賀,總不該瞞著,把我當成什麼人瞭?我得去調查調查。我給他生瞭三個兒子,還沒說慶賀過呢。這老東西,今晚上看來是不迴來瞭。
高藝珍是急性子,就想讓大群去喊韓的副官。說也巧,那副官正好進來瞭,開口說:“夫人,韓主席今晚開會,讓我傳信說不迴傢瞭。”
高藝珍一把抓住副官的胳膊,詢問說:“我早知道瞭,你韓主席今晚為他兒子慶賀,是不是?”副官以為高藝珍真知道瞭,大概為瞭某種不便纔沒齣麵,就照實說:“是,是的,恭喜你啦,老人傢!”
高藝珍這纔鬆開手,放副官走瞭。然後,她氣呼呼地往沙發椅上一蹴,來個雙腿交叉,指著天花闆,破口大罵:“沒良心的!我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第二天,高藝珍把她手下的親信召集起來,這些人是長期負責保衛的,大部分是山東國術館的武林高手。
高藝珍對他們講:“今天晚上,我有個任務要交給大傢去完成。經七路小緯二路的公館裏有個女人,暗中匿藏鴉片,搜索金銀財寶,按省府的規定是不閤法的,應該抄她的傢!”
高藝珍手下的一個女保鏢問道:“那裏是韓主席常去的地方,不經韓主席的同意,能行嗎?”
高藝珍說:“隻要不傷害她的性命,這件事由我做主瞭,怕什麼?隻是一定要秘密行動,不能驚動瞭他。”
高藝珍平時待大傢極好,都深知她的為人,她要乾的事,就是韓主席也怯她幾分。大傢就同意瞭。
二十多個心腹,化裝成商販模樣,各帶武器,用黑巾濛麵,先割斷電綫,然後越牆而入。
那夜也巧,韓復榘住在二妾紀甘青處,隻有菊花一人。此時已是深夜,菊花摟著孩子正在熟睡。幾個武林高手,先將幾個衛兵捆綁起來,鎖在側房裏,然後又將四個傭人也看管瞭,不準喊叫。
菊花聽到門窗響動,一下子驚醒瞭。隻聽一人在黑暗中喝道:“不準聲張,要不就沒命瞭。快把財物交齣來!”
菊花為瞭保命,隻好任其翻箱倒櫃,把所有的金銀財物,綾羅綢緞,洗劫一空。這夥“盜賊”乾得痛快利落,不露痕跡,然後揚長而去。
直至黎明,公館前院的公務人員纔發現有盜賊潛入,嚇得瞠目結舌。韓復榘趕到時,菊花嚇昏過去還未醒來。
韓復榘甚為震怒,立即派齣大批特務齣動搜捕,並責令公安局長王愷如破案。
公館附近的鄰居都被弄得雞犬不寜,有幾個當夜在公館的馬路上擺攤的商販,全被抓起來拷打審問。一連三、四天,竟毫無結果。
韓復榘要求省府諸務不理,專究此事,並登報懸賞,弄得滿城風雨。
高藝珍見事態擴大,怕株連無辜。有一天,她突然把韓復榘叫來說:“嚮方,你這忘恩負義的,沒當幾天督軍,就不把我放在眼裏瞭。我為你生瞭三個兒子,你從未鋪張過,如今一個小妾生子,竟大肆揮霍,你對得起我和孩子嗎!”
說罷,大哭大叫,在地上打滾撒潑,接著,用巴掌拍打著胸脯說:“盜首是我,你抓吧,你這沒良心的!”
韓復榘一聽,直驚得呆若木雞。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走瞭。緝盜的事再也不提瞭。
韓復榘有苦難言,還得裝著像若無其事的樣子去安慰菊花。內中的真實情況隻字不敢嚮菊花透露,隻能說盜賊已經捕獲,贓物全部索迴。
韓復榘不得不從銀行裏提一部分款項,另給菊花購置瞭原來被劫的東西,纔算把這事平息下來。
日子一久,菊花從那個副官嘴裏,也清楚瞭劫案的原委。菊花很生氣,認為韓復榘到底寵著高藝珍,平時對自己隻是甜言蜜語,不以真夫妻相待,實際說來,高藝珍還是不承認她的存在,這不明不白的日子,實在沒法過下去瞭。俗話說:“寜為貧傢婦,不為貴人妾”。有時她覺得年紀輕輕的,不如嫁個與自己情投意閤的人,一塊遠走高飛的好。
此後,菊花一直心情不好,整日鬱鬱不樂。韓復榘自從發生那件不光彩的事後,怕高藝珍再鬧齣什麼不測的醜劇來,就不敢經常到菊花這裏來瞭。這使菊花越發氣憤。有時,寂寞瞭,菊花就抱著孩子到父母那裏住些日子,都是王副官接送。
一天,菊花突然病倒瞭,王副官趕緊給她請大夫拿藥。幾個傭人也忙前忙後。王副官說:“看你病成這樣,我去請韓主席來吧?”
菊花擺手說:“不用,我隻當沒男人就是瞭!”菊花讓副官扶她從床上坐起米,她直覺得頭痛惡心,渾身難受;一下子裁倒在副官懷裏,號啕大哭起來。
那幾個傭人見有副官服侍,迴到下房去瞭。菊花故作失態,抓住副官的手說:“我受不瞭這罪,你帶我遠走高飛吧!”
副官一聽,驚呆瞭,急忙離開床鋪,低聲勸道:“夫人,韆萬不能這樣,你待我好,我清楚,一旦讓韓主席發現瞭,會有殺身之禍!”
菊花墜住他的胳膊說:“我不怕,死也不怕!”
半月之後,菊花的病好瞭,但是菊花與副官的感情卻變得如漆似膠。菊花知道副官傢裏睏苦,就暗中資助他。副官經不住引誘,就經常背著傭人與她廝混。日子一久,傭人們有所察覺,也不敢聲張。
事有湊巧,一天夜裏,韓復榘突然迴來瞭。韓復榘推門時,見裏麵上瞭插銷。此時,菊花與副官正在床上調情。聽到敲門聲,知道事情不妙。菊花倒是冷靜,急忙讓副官坐到沙發上去吸煙,自己從容地把門打開,嗔怒地說:“嚮方,你還迴來呀,我差點病死,也見不著你的麵兒。你瞧,副官怕我夜裏再犯病,一直在這裏守候著。”
副官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嚮韓復榘鞠躬說聲:“大人晚安!”趕緊溜齣去瞭。
韓復榘並沒有發作,瞅一眼床鋪上橫三竪四的被子,心裏就全明白瞭。
韓復榘坐在沙發上,副官抽剩的半截香煙尚未熄滅,橫放在煙灰缸上。他自言自語地說:“我總疑心我的煙少瞭,原來是這小子偷吸瞭。”
菊花聽瞭這句一語雙關的話,心中一陣顫抖。
沒過幾天,韓復榘又審理瞭一批犯罪案子,罪犯中有那個王副官。許多人感到莫名其妙,有的迴來給王講情。
韓復榘審副官時,憤怒地說:“你身為官員,竟敢藐視法令,吸食毒品,嫖娼納妓,該當何罪!”
副官已知大禍臨頭,剛想辯解,韓復榘把桌子一拍說:“拉齣去,槍斃!”
菊花再也見不到王副官瞭,心中甚為疑惑,大著膽子問韓復榘:“王副官怎麼許久不見瞭,莫非......”
韓復榘直截瞭當地迴答說:“我已經送他迴老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