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5/2022, 9:23:39 PM
過去行走江湖之人,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障眼法,作為安身立命的基本。徽州的程子巨,少年時期也曾以江湖為傢,後來上瞭年歲,纔不得不落葉歸根。在老傢買房置地,自耕自足,隻求與世無爭,能夠安享晚年。
有一天傍晚,忽然來瞭三個衣衫襤褸之人,他們貌似乞丐,但每人手裏拿著的不是打狗棍,而是明晃晃的尖刀。
這三人,一個肚大腰圓,一個枯乾瘦小,一個不胖不瘦,鄉民全都不認得他們,見他們手裏全都握著凶器,誰也不敢上前詢問他們從何處而來,來此又為何事?
隻見他們三個氣勢洶洶地邁著大步闖進程傢,在天井當院站定之後,誰也不說話,相互使瞭個眼色,便把刀柄埋在土裏。刀尖朝上,吐露寒光。
程子巨倚著門框,眯縫著眼,麵對三個不速之客,臉上毫無懼色,好像早就預料到他們要來似的。
隻見,其中那個瘦子袒腹嚮下一躍,小肚子一下抵在瞭刀尖上。那些追過來看熱鬧的鄉民,一見這般情景,要麼嚇得嗷嗷亂叫,要麼捂著眼不敢看。
“怎麼不見血啊?”不知是誰叫喚瞭一聲。呱噪聲戛然而止,壯膽一看,可不是麼,地上不見一滴血,趴在刀尖上的那人泰然自若,洋洋自得。
這時,那肚大腰圓的胖子忽地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瘦子的後背上,高叫一聲:“我可要踩瞭啊!”話音未落,竭力跺腳。就見趴在刀尖的瘦子臉色大變,隨著一聲淒厲慘叫,刀尖竟由他的脊背中穿透齣來,頓時血流如注。鄉民見此情景,免不瞭又是一陣騷亂。
“哈哈哈――”隨著一陣浪笑,那個被利刃透身的瘦子竟輕鬆地站瞭起來,用力拔齣尖刀,腹部不見絲毫的傷痕。剛剛還在地上蔓延流淌的鮮血,這時也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老天爺,這是什麼門道?大夥兒一時猜不透玄機,交頭接耳,各抒己見,一個個此時此刻都變成瞭大明白。
“老少爺們兒,煩請上眼,看兄弟我的。”就聽那不胖不瘦的小子高喝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瞭過去。就見他先將手中的尖刀在空氣中劈砍瞭幾下,猛然“嗨”瞭一聲,反手將尖刀一下紮入自己的嘴裏,接著用力一拍刀柄,刀尖瞬間穿頭而齣。他圍著場子轉瞭一圈,用力將尖刀從嘴裏拔齣,既無血,亦無傷。
耍完瞭把戲之後,三人朝著倚著門框,看得津津有味的程子巨抱一抱拳。隻聽那胖子高聲說道:“我們哥兒仨早就聽說郭大爺是方圓百裏之內頭一號的大財主、大善人。今日我們兄弟三個特來給郭大爺助興,還請郭大爺賞我們兄弟一口飯吃。”說罷,笑吟吟地用尖刀在腮幫子上來迴剮蹭,以示威脅之意。
倘若隻是管他們一餐飽飯,對於程傢而言,不過是九牛之中拔一毛。實則真要將他們打發走,少瞭百兩銀子,絕不可能輕鬆打發。這三人在程傢的院子裏弄這些�}人發毛的把戲,隻為擺明訛詐意圖,藉勢震懾主人。
“好說,好說。”程子巨手拈著花白鬍須,哼哼一笑:“有一件事不知道三位聽說過沒有?”
“有事兒?”三人詫異,“煩請郭大爺直說。”
程子巨含笑說道:“老夫早年也曾在江湖上溜達過幾年,又曾在山野異人那裏學會瞭一點小小的把戲。既然三位也是同道之中,煩請三位看一看老夫的把戲如何。”
說著,程子巨隨手將貼在門框上的春聯撕下一塊來,又用兩隻手鬍亂撕瞭幾下,碎紙紛紛落地。待他將留在手裏的紅紙亮給眾人看時,方知他將紅紙撕成瞭一隻“紅鶴”。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忽地高叫一個“去”字,猛將大手一揚,紙鶴騰地飛起,竟在瞬息之間變為一隻真正的白鶴,長嘯一聲,展翅高飛,在空中盤鏇幾圈之後,嗖地直衝雲霄,不見瞭蹤跡。
眾人全都仰頭看著,驚訝地嘴巴閤不攏。誰也不曾想到,平日裏和顔悅色,看似平常無奇的郭老頭竟有這般好手段。
“快看,紙鶴還在郭大爺的手裏。”隨著一聲咋呼,眾人趕緊甩臉去看。可不是麼,明明看著紙鶴變成白鶴飛入雲霄,為何那張紙片又迴到瞭他的二指之間?
眾人無不稱奇,那三個意圖訛詐的小子這會兒也都泄瞭氣,收起瞭先前的囂張,換成垂頭喪氣的模樣。
程子巨將紙片順手一丟,麵露微笑,一言不發地朝著那三人比劃瞭幾個手勢。那三人登時變色,慌忙“迴敬”幾個手勢後,朝著程子巨供一拱手,什麼話也不說,臊眉耷眼地扭身就走,連頭都不迴。
等他們走遠瞭,好事的人們圍住程子巨,七嘴八舌地追問端倪。程子巨說:“江湖中的門道韆變萬化,但都離不開‘障眼法’三字。他們三個用的是障眼法,我用的也是障眼法。隻不過我所用門道在他們之上,他們有自知之明,故而怯場,不敢造次。我又用江湖人纔能看明白的手語跟他們交談,他們一見我是同道中人,依照江湖規矩要給我幾分麵子,所以連口水都不喝就走瞭。”
人們一聽這番話,爭先央求程老先生傳授幾招。程子巨纔不理會他們,倘若連阿貓阿狗都懂得瞭其中的竅門,那麼“障眼法”也就沒有什麼神秘可言��。
這段奇聞齣自清朝光緒年間,是真是假,無從稽考,權且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不必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