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1/2022, 2:12:52 PM
戰國傳奇:趙韓魏三傢滅智伯,豫讓為主報仇獻身
韓虎與魏駒從智伯營中歸去,一路上,二君定計,與張孟談歃血訂約:“定期於明日夜半,決堤泄水,你傢隻看水退為信,便引城內軍士,殺將齣來,共擒智伯。”
張孟談領命入城,報知趙無恤。趙無恤大喜,暗暗傳令,結束停當,等待接應。至期,韓虎、魏駒暗地派人襲殺守堤軍士,於西麵掘開水口,水從西決,反灌入智伯軍營。軍中驚亂,一片聲喊起,智伯從睡夢中驚醒起來,水已及於臥榻,衣被俱濕。還以為巡視疏虞,偶然堤漏,急喚左右快去救水塞堤。須臾,水勢益大,卻得智國、豫讓率領水軍,駕筏相迎,扶入舟中。迴視本營,波濤滾滾營疊俱陷,軍糧器械飄蕩一空。營中軍士,盡從水中浮沉掙命。
智伯正在淒慘,忽聞鼓聲大震,韓、魏兩傢之兵,各乘小舟,趁著水勢殺來,將智傢軍亂砍,口中隻叫:“拿智瑤來獻者重賞!”
智伯嘆曰:“吾不信��疵之言,果中其詐!”
豫讓道:“事已急矣!主公可從山後逃匿,奔入秦邦請兵。臣當以死拒敵。”
智伯從其言,遂與智國棹小舟轉齣山背。誰知趙襄子也料智伯逃奔秦國,便派張孟談隨從韓、魏二傢追逐智軍,自引一隊,伏於龍山之後,湊巧相遇。趙無恤親縛智伯,數其罪斬之。智國投水溺死。豫讓鼓勵殘兵,奮勇迎戰,爭奈寡不敵眾,手下漸漸解散。及聞智伯已擒,遂變服逃往石室山中。智氏一軍盡沒。趙無恤查是日,正三月丙戌日也。天神所賜竹書,其言驗矣。
三傢收兵在一處,將各路壩閘盡行拆毀。水復東行歸於晉川,晉陽城中之水,方纔退盡。趙無恤安撫居民已畢,謂韓、魏曰:“某賴二公之力,保全殘城,實齣望外。然智伯雖死,其族尚存,斬草留根終為後患。”
韓、魏曰:“當盡滅其宗,以泄吾等之恨!”
趙無恤即同韓、魏迴至絳州,誣智氏以叛逆之罪,圍其傢,不論男女少長盡行屠戮,宗族俱盡。惟智果已齣姓為輔氏,得免於難,到此方知智果之先見。韓、魏所獻地,各自收迴。又將智氏食邑,三份均分,無一民尺土,入於公傢。此周貞定王十六年(公元前453年)事也。
趙無恤論晉陽之功,左右皆推張孟談為首,趙無恤獨以高赫為第一。張孟談道:“高赫在圍城之中,不聞畫一策,效一勞,而乃居首功,受上賞,臣竊不解。”
趙無恤曰:“吾在厄睏中,眾俱慌錯,惟高赫舉動敬謹,不失君臣之禮。夫功在一時,禮垂萬世,受上賞,不亦閤適嗎?”張孟談愧服。
趙無恤感山神之靈,為之立祠於霍山,派原過世守其祀。又憤恨智伯不已,漆其頭顱為溲便之器。豫讓在石室山中,聞知其事,涕泣曰:“‘士為知己者死。’吾受智氏厚恩,今國亡族滅,辱及遺骸,吾偷生於世,何以為人?”
於是,更改姓名,詐為囚徒服役者,挾持匕首,潛入趙氏內廁之中,欲候趙無恤入廁,乘間刺之。趙無恤到廁,忽然心動,使左右搜廁中,牽豫讓齣見趙無恤。無恤乃問曰:“汝身藏利器,欲行刺於吾耶?”
豫讓正色答道:“吾智氏亡臣,欲為智伯報仇耳!”
左右道:“此人叛逆宜誅!”
趙無恤止之,曰:“智伯身死無後,而豫讓欲為之報也,真義士也!殺義士者不祥。”令放豫讓還傢。
豫讓臨去,復召而問曰:“吾今縱汝,能釋前仇否?”
豫讓道:“釋臣者,主之私恩;報仇者,臣之大義。”
左右道:“此人無禮,縱之必為後患。”
趙無恤曰:“吾已許之,怎可失信?今後但謹避之可耳。”即日歸治晉陽,以避豫讓之禍。
豫讓迴到傢中,終日思報君報,未能就計。其妻勸其再仕韓、魏以求富貴。豫讓怒,拂衣而齣。思欲再入晉陽,恐其識認不便,乃削須去眉漆其身為癩子之狀,乞丐於市中。妻往市跟尋,聞呼乞聲,驚曰:“此吾夫之聲也!”
急忙去看,見是豫讓,說:“其聲似而其人非。”遂捨去。
豫讓嫌其聲音尚在,復吞炭變為啞喉,再乞於市。妻雖聞聲,亦不復訝。
有友人素知豫讓之誌,見乞者行動,心疑為豫讓,潛呼其名,果是也。乃邀至傢中進飲食,說道:“汝報仇之誌決矣!然未得報之術也。以汝之纔,若詐投趙氏必得重用。此時乘隙行事,唾手而得,何苦毀形滅性,以求濟其事乎?”
豫讓謝道:“吾若臣趙氏,而復行刺,是貳心也。今吾漆身吞炭為智伯報仇,正欲使人臣懷貳心者,聞吾風而知愧耳!請與汝訣,勿復相見。”
遂奔晉陽城來,行乞如故,更無人識之者。
趙無恤在晉陽觀智伯新渠,已成之業,不可復廢,乃派人建橋於渠上,以便來往,名曰赤橋。赤乃火色,火能剋水,因晉水之患,故以赤橋壓之。橋既成,趙無恤駕車齣觀。豫讓預知趙無恤觀橋,復懷利刃,詐為死人,伏於橋梁之下。趙無恤之車,將近赤橋,其馬忽悲嘶卻步。禦者連鞭數策,亦不前進。張孟談進言:“臣聞‘良驥不陷其主。’今此馬不渡赤橋,必有奸人藏伏,不可不察。”
趙無恤停車,命左右搜查。迴報:“橋下並無奸細,隻有一死人僵臥。”
趙無恤曰:“新築橋梁,安得便有死屍?必豫讓也。”
命拽齣視之,形容雖變,趙無恤尚能識認。罵曰:“吾前已麯法赦汝,今又來謀刺,皇天豈佑汝哉!”命牽去斬之。
豫讓呼天而號,淚與血下。左右道:“汝畏死耶?”
豫讓道:“吾非畏死,痛吾死之後,彆無報仇之入耳!”
趙無恤召迴問曰:“汝先事範氏,範氏為智伯所滅,汝忍恥偷生反事智伯,不為範氏報仇。今智伯之死,汝獨報之甚切,何也?”
豫讓道:“君臣以義閤,君待臣如手足,則臣待君如腹心;君待臣如犬馬,則臣待君如路人。吾嚮事範氏,止以眾人相待,吾亦以眾人報之。及事智伯,濛其解衣推食,以國士相待,吾當以國士報之。豈可一例而觀耶?”
趙無恤曰:“汝心如鐵石不轉,吾不復赦汝!”遂解佩劍,責令自裁。
豫讓道:“臣聞‘忠臣不憂身之死,明主不掩人之義。’濛君赦宥於臣已足。今日臣豈望再活?但兩計不成,憤無所泄。請君脫衣與臣擊之,以示報仇之意,臣死亦瞑目矣!”
趙無恤憐其誌,脫下錦袍,使左右遞與豫讓。豫讓掣劍在手,怒目視袍,如對無恤之狀,三躍而三砍之,曰:“吾今可以報智伯於地下矣。”遂伏劍而死。
至今此橋尚存,後人改名為豫讓橋。趙無恤見豫讓自刎,心甚悲之,即命收葬其屍。
趙無恤被豫讓三擊其衣,連打三個寒噤。豫讓死後,無恤視衣砍處,皆有血跡,自此患病,逾年不痊。
趙無恤生有五子,因其兄伯魯為己而廢,欲以伯魯之子周為嗣,而周先死,乃立周之子浣為世子。趙無恤臨終,謂世子趙浣曰:“三卿滅智氏,地土寬饒,百姓悅服。宜乘此時,約韓、魏三分晉國,各立廟社,傳之子孫。若遲疑數載,晉或齣英主,攬權勤政,收拾民心則趙氏之祀不保矣。”言訖而瞑。
趙浣治喪已畢,即以遺言告於韓虎。時為周考王四年(公元前437年),晉哀公薨,子柳立,是為晉幽公。韓虎與魏、趙閤謀,隻以絳州、麯沃二邑,為晉幽公俸食,其餘之地皆三分入於三傢,號曰三晉。晉幽公微弱,反往三傢朝見,君臣之分倒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