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27/2022, 3:33:06 PM
中國古代政治的核心內容主要是圍繞皇權與以相權為代錶的官僚集團之間進行的爭鬥而展開的。
西晉末年,由於中原王朝遭遇瞭來自異族的入侵,在永嘉南渡之後又建立新的東晉政權,然而經過百年的催化,士族漸漸衰落,寒人掌管機要,同時代錶著皇權振興與官僚集團的衰落式微。
一、東晉門閥製度確立,皇權旁落
在東晉建立後,由於司馬傢江山得以延續的原因,是來自傳統的世傢大族與地方豪強的輔助扶持,因此士族的勢力極其龐大,當時可謂“天下與共,禦床同登”。
晉元帝司馬睿必須得到各地士傢大族的背書,纔有實力上的“閤法性”,因而門閥傢族對於南朝政治的影響是舉足輕重的。
其中,以王謝為代錶的士族更是權力無匹,貫穿整個東晉時代。王敦、王導兄弟輔助司馬氏重建基業後,功高震主,受到瞭忌憚。
於是王敦憤而起兵,討伐朝廷,迫使元帝認錯,朝中大權統統落到瞭王氏兄弟手中,可謂跋扈至極。而後來興起的謝傢,同樣在東晉的政治格局中發揮瞭卓越的作用。
當北方的前秦集團興兵討伐時,正是以謝安為代錶的士族集團,在淝水之戰中擊敗瞭苻堅,纔保留瞭東晉的元氣,否則南朝的統治必將不復存在。
因此,在南朝建立前的政治格局正是皇權極度衰落,而士族統治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或者由於權力龐大,或者因為功勞顯著,使得皇室不得不默認其存在。
而這一切的基礎在於士族專兵,掌握瞭軍權,便有瞭生殺予奪的條件。然而,士族的衰敗也與此緊密相關。
二、南朝政治新格局,寒人漸掌機要
1.社會動蕩,士族退場
士族在江南地區長期掌握中樞權力,形成瞭一個獨特階層。早期由於士族人物的齣色錶現,使他們得到瞭相應的支持,同時為維護政權的穩定作齣瞭巨大貢獻,承平日久,相安無事。
然而隨著社會動蕩,士族本身的缺陷也開始逐漸暴露。
作為一個長期把持朝政的既得利益階層,後來的士族齣仕為官,則顯得十分“外行”,錶現得差強人心。
其中比較有代錶性的人物,就是後來被譽為書聖的王羲之,他本人因為藝術水平青史留名,然而在政治上的態度相對務虛,沒有實際作為,使國傢的統治危機逐步加深。
士族階層長期生活在優渥的環境中,沒有危機感,沉浸於紙醉金迷,談玄說道,坐而論道,驕奢淫逸,腐化墮落,沒有一點進取精神,在社會當中幾乎成為瞭“廢柴”。
到瞭東晉末年,軍閥割據混戰後,門閥士族遭到重創,難以再繼續維係下去。
2.皇權重振,寒人掌機要
隨著門閥士族的消亡,憑藉軍功上位的武將成為瞭新的開國君主,寒人掌機要的局麵也由此開創。
南朝劉宋政權掃蕩瞭士族統治,為避免重蹈東晉統治的覆轍,開始疏遠勛貴士族,而大膽起用齣身不高的寒門子弟。
首先,在朝廷中樞內部,任用寒人擔任位輕權重的實職,加以籠絡,形成製衡。而安排門閥大族擔任品級高但無實權的官位,事實上剝奪瞭他們的權柄。
譬如任用寒人擔任中書捨人,尚書令史,而讓士族充當尚書令、尚書僕射,士族幾乎被完全架空,隻剩下瞭簽字的權力。
此外,令寒人掌握兵權。由於劉宋的開創者劉裕就是齣身底層,因此他任用寒人掌管兵權。
而且由於士族本身對待兵事比較疏遠,“鄙薄武事”,因而隻有通過寒人纔能挑選將領,以此作為晉升之途,這也使得寒人上升的速度很快,士族徹底淪為邊緣化。
最後,通過寒人加強控製地方政治,任命“典簽”,傳達中央指令,挾製地方,以至於當時齣現瞭“惟聞有簽帥,不聞有刺史”的狀況。
同時也為妨礙地方勢力坐大,危害中央統治,進行瞭嚴密防範,確保萬無一失。
3.南朝任用寒人掌機要的原因
經過東晉統治後,新建立的南朝正確吸取瞭前朝的教訓,為保護中央集權,打壓士族統治,規劃瞭製度保障。
我們可以發現,從東晉末年到南朝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階層流動。
由於東晉政治基本都被門閥士族控製,使得社會陷入停滯當中,流動性減緩,普通人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幾乎無法涉足士族專擅的領域,轉而隻能鋌而走險,或者投身軍旅。
士族統治過久,也漸漸齣現瞭腐化的趨嚮,使得民不聊生,因而一些人士號召流民起義,嘯聚山林,與朝廷進行對抗。所以終東晉一朝,後期的反抗此起彼伏。
但同時,士族本身長期與現實脫節,“四體不勤,五榖不分”,無法帶兵打仗,指揮平叛,不得已隻能任用一些寒門齣身的人士前去效勞,這時便使得地方勢力逐漸坐大。
劉裕正是其中最有代錶性的人物。他也曾胸懷大誌,能力超凡,然而由於自己齣身寒微,不受士族待見,長久以來,隻能在軍隊中打轉,經營生活。
如果沒有來自底層的反抗,劉裕不會得到士族的重視,擁有錶現的機會,自然一輩子可能都會默默無聞。
然而也正是由於士族無能的統治使得人民不滿,纔令類似劉裕這樣的人有瞭齣人頭地的機會,繼而趁勢結束瞭東晉的統治,建立瞭屬於自己的霸業,如此形成瞭一個邏輯上的閉環,此乃曆史的吊軌。
所以由此可知,劉裕既然本身是從戰場上真刀真槍拼齣來的,自然對待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士族子弟非常看不上,而他們的纔能的確差勁。
因為根據自己的創業經驗來看,劉裕如果想要維持自己的統治,必須任命有纔能的人來輔助自己,此刻,腐化墮落的士族傢庭當然入不瞭他的法眼。因此,隻有從寒門當中選擇纔是最好的辦法。
而且這些人由於根基不深,很容易建立起他們對提拔者的忠誠度,因此用寒人來製約士族,協助處理國傢大事,則是再好不過。
當然,由於曆史原因,士族在本地依舊存在一定影響力,如果貿然全部剪除,必會引起激烈的反抗,所以采用任命寒人來架空他們的方法,則是最好的手段,溫水煮青蛙,鞏固瞭皇權,削弱瞭士族,更加強瞭統治。
三、皇權製約與官僚階層的統治藝術
單獨來看南朝的統治,我們可以發現皇帝為防止權臣勢力過大,而采取扶植他人來進行製約,而且提攜的對象往往根基一般,這是從古至今,皇帝采用的一種慣用手法。
在漢武帝的時代,他本人也是為瞭防止丞相勢力過大,因而開始提拔身邊的近臣協助他處理軍國大事,因而逐漸形成瞭內外朝的製度,使得皇權在此期間得到瞭鞏固,官僚集團的權力逐步下降。
後來在硃元璋建立明朝,並廢除瞭宰相以後,也開始采用內閣製,幫助他處理政務。而當時的內閣成員不過是類似秘書的職務,人微言輕,但在後來其地位竟發生瞭顯著變化。
對照南朝的寒人掌機要,我們也能發現,曆史上的君王在防止官僚勢力膨脹的時候,一般不會采取直接打擊的方式,而是進行迂迴控製,以防沒有乾事人員,導緻整個行政係統停擺。
而扶植身邊人,讓他們在皇帝與官僚之間形成一道屏障,且易於控製,這是皇帝經常采用的手段。
不過,同時我們也可以發現,這樣統治的成本也是十分高昂的。當皇帝在防止士族等官僚集團坐大時,其身邊的近臣也憑藉皇帝的恩寵,長袖善舞,奪取瞭朝政大權,進而又威脅到瞭皇權。
譬如唐朝的宦官製度與明朝後期的內閣製度,即便宰相職務已被廢去,而事實上又形成瞭新的官僚權力中心,如此循環往復,沒有盡頭。
而南朝皇帝對寒人的大膽起用,雖然在一時效果顯著,但久而久之,寒人集團又會成為新的“士族”,一旦皇帝昏庸無能,很容易被權臣謀朝篡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總結
南朝寒人掌機要是當時的統治者根據社會需要而進行的大膽創新,為改變士族專權,提高行政效率,加強統治奠定瞭良好的基礎。然而這樣的方式還是以人治為中心,製度再完美,但執行的個人如果有問題,那也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因此盡管南朝後期的士族問題並不嚴重,沒有對皇權構成絕對的威脅,但地方豪強權臣的崛起同樣使得皇權岌岌可危,不堪重負,並經曆瞭多次朝代沿革,這與曆朝曆代的盛衰榮辱到底是如齣一轍!
參考文獻:
1.田餘慶:《東晉門閥政治》
2.錢穆:《中國曆代政治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