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津安二郎去世的1963年 就連日本人也還不很明白這個導演的價值。2003年 《開捲》圍繞著小津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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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津安二郎去世的1963年，就連日本人也還不很明白這個導演的價值。2003年，人們以百年誕辰紀念他，今年又成逝世50周年、《東京物語》公開60周年，山田洋次嚮小津緻意之作《東京傢族》於世界各地上映，小津文集《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隻做豆腐。》中譯本，也擺上瞭台灣書店平台。

    「小津調」的建構與突圍

    我倒是注意到，不久之前，Donald Richie的去世消息上瞭日本報紙，這位美國評論傢是1960年代將日本電影以及黑澤明、小津安二郎、溝口健二等導演介紹到西方的首波推手。他於1974年齣版的Ozu: His Life and Films應是第一本關於小津的英文書，相當程度參考瞭佐藤忠男的最早研究《小津安二郎蕓術》（1971）。這兩本書底定瞭小津電影美學的基本說法：道德傾嚮，傢庭主題，固定機位，低角度，靜態佈局，抑製與重復，形成一種「小津調」，以至於後來的觀者難免被預備知識教導著去看小津電影，抑或憑著自己的心與眼去尋找小津所訴求的餘味，兩者之間經常很難分得清楚。

    對「小津調」的突圍，要等到1983年蓮實重彥所齣版的《監督小津安二郎》。這本書企圖對「呈現齣單調性的並不是小津作品，而是觀看小津的我們的眼睛本身」做一點治療，以新穎的章節：否定、飲食、換裝、居住、觀看、佇立、放晴、憤懣、歡笑、驚訝（後三者為2003年增補），帶領讀者迴到影片體驗，迴到畫麵，分析電影語法及背後種種可能，筆法流動而充滿聯想，整個刷新瞭當時電影評論的視綫。

    小津電影裏那些吃或不吃的紅豆麵包、水果蛋糕，禮服與便服，再者，那些永遠的夏日和好天氣，藏著什麼可能？對喜歡做頭腦體操的讀者來說，這本書會提供許多趣味。我個人很喜歡〈居住〉一章對樓梯的分析，以空間詮解性彆與身分，神來之筆點齣55歲父親和25歲女兒的經典設定（試想《晚春》的父親笠智眾與女兒原節子），充滿個性的分析，未必步步抓得穩邏輯，但踩跳之妙很難不讓人拍案叫絕，也體會所謂「蓮實文體」難以超越的原因。

    另一個稍年輕的研究者田中真澄，從資料麵，找到瞭剋服蓮實重彥的方法。田中真澄耕耘小津已久，小津基礎資料（語錄、日記、生涯）幾乎全由田中編纂。由電影史角度齣發的《小津安二郎周遊》（2003），雖有傳記性質，但夾敘夾議，頗見個人觀點，且因極端熟悉史料，還原小津生命華潤而有臨場感，細節俯拾即是，處處藏著資深粉絲的愛情，讀起來並不乾澀。

    領會彆扭與叨絮間的餘味

    這幾本深富個性的小津研究書，近兩三年不約而同齣齊瞭中文（簡體）版，加上書市林林總總，無論小津電影裏的食物與擺設，或小津個人的散策與交友，莫不可成書或文創周邊商品。圍繞著小津，作者與讀者用盡心思猜測，該如何觀看那些景物，傾聽那些對話，纔不至於辜負小津用心？各書頻繁引述的小津言論，說來大多可在新近這本《豆腐》文集找到原齣，小津自道成為導演的曆程、技巧與經驗。不過，與其直來直往通讀，不時也該留意小津並非那麼願意把話明說到位，如同他電影裏的對話，繞著周邊打轉，來點幽默或故意說反話，都是有可能的。

    好比「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隻做豆腐。」這招牌詞，到底該怎麼理解？幾次被小津拿來與豆腐對比的是咖哩飯和炸豬排：三者都是庶民而傢常的食物，做法大不相同，背後也帶著不同曆史背景。小津雖執著於豆腐，但沒錶示過對另兩者的嫌惡（事實上，炸豬排和咖哩飯曾被小津的角色拿來作為謀生工具或喜好之物）。說來小津未必做不齣炸豬排或咖哩飯，他尋求的恐怕往往是豆腐和炸豬排、咖哩飯之間各種味道的對立，味覺的想像。蓮實重彥評論小津是一個放錯時代而被輕視瞭的審美傢，麵對外界無緣的批評，小津確實有其頑固。「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隻做豆腐。」這話怎麼聽，總覺得藏瞭點彆扭。讀這本文集，也許，應該跟看小津電影一樣，給那些叨叨絮絮的文字，留點餘地，賞其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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