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3/11/2022, 1:35:30 PM
明穆宗,硃載�j,年號隆慶,在位六年。
客觀地說,在隆慶執政期間,做瞭很多利國利民的事情。史傢比較肯定的就是“俺答封貢”和“隆慶開關”。前者極大地緩解瞭明濛尖銳的民族矛盾,換來瞭近三十年的北方邊界安定局麵;後者促進瞭明朝對外貿易的發展,減輕瞭東南沿海的倭患,增加瞭國傢財政稅收。這兩項舉措,都是有劃時代意義的。
可那又如何?隆慶依舊在大明帝皇中存在感極低。即使他交權,即使他聽話,可掌握著史書筆杆的文官集團依舊沒有給他足夠的重視和尊敬。
隆慶,是個讓人心疼的可憐之人。
隆慶 像
父親政治格局的犧牲品
隆慶的皇位,真的是熬齣來的。
嘉靖長子早夭,次子被封為太子不久後也逝世瞭。迷信的嘉靖覺得是自己剋死兒子的,深信道士鼓吹的“二龍不相見”之說,對兒子們開始變得很冷漠。當時儲君之爭,主要在為裕王的隆慶和四子景王之間展開。而相較來說,即使都是冷漠,嘉靖也更喜歡景王一些。
嚴嵩一派看齣瞭嘉靖的厚此薄彼,成為瞭擁護景王的景王派。徐階這派人一看沒得選瞭,隻得選擇擁護隆慶,成為裕王派。
這是隆慶的第一個悲劇,連自己的擁護者也隻能被動選擇。
徐階 像
景王對皇位野心勃勃。和嚴嵩,嚴世蕃走的也近,生母也得寵,性格跋扈張揚。而隆慶就顯得謹慎,壓抑甚至有點懦弱。而徐階一派始終不敢公開對抗嚴黨,這也使得朝中很多大臣並不看好隆慶。漸漸地,形成瞭一個惡性循環,景王越是張狂,嚴黨越是得勢,隆慶就越發低調謙和。
好在隆慶有一個容易猜忌和喜歡搞平衡的父親。當嘉靖晚年,發現景王勢力開始膨脹,同時嚴嵩也開始被其猜忌的時候,嘉靖決定壓製景王。嘉靖四十年,景王被勒令離京就藩。隆慶的前景開始明朗。嘉靖四十四年,景王薨。隆慶終於成為瞭事實的太子。而一年之後,嘉靖駕崩。
這是隆慶的第二個悲劇,連皇位都是因為父親猜忌和玩政治平衡纔得來的。
已經寫過嘉靖朝的幾個首輔瞭,從張璁,夏言到嚴嵩,徐階。整體的趨勢是內閣首輔權力越來越大,政治強人格局開始形成。
隆慶繼位之初,徐階在朝中一手遮天。過節瞭,想和大臣們吃個飯熱鬧下,徐階不準;在宮裏待悶瞭,想齣去走走,徐階不準;徐階的理由無非是鋪張浪費,徒增民力。可要知道,隆慶是明代齣瞭名的節儉皇帝啊。當徐階逼走瞭自己老師高拱的時候,隆慶是全程旁觀,楞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徐階緻仕後,自己的老師高拱重新進入權力核心。看著高拱一臉興奮,一副大展宏圖的模樣,隆慶又放權給瞭高拱,甚至怕他被欺負,還給瞭吏部尚書的官職。
於是,高拱促成瞭“隆慶和議”(即俺答封貢),高拱平定瞭西南民變,高拱推行瞭隆慶新政,高拱加強瞭邊防武備,高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拱如何,高拱怎樣,即使史官把這些功績安到隆慶的頭上,美其名曰“領導有方”,可依舊掩蓋不瞭隆慶站在幕後空泛的眼神和無奈的嘆息,還有那一絲大權旁落的悲涼。
這是隆慶的第三個悲劇,他已經無法左右自己的朝局。
大明黨爭由此而始,可隆慶又能如何
明代的皇帝,基本上可以分成兩個類型。一種是自己衝齣來和文官集團杠,比如硃元璋,硃棣,硃厚�校�硃由檢都是這麼玩的;另一種就是用宦官集團去製衡文官集團,自己躲起來玩權術,代錶有硃祁鈺,硃見深,硃厚照等。
但是還有一種特例,那就是你們隨意。隆慶就是這款君主。
徐階整高拱,隆慶看著;高拱結盟禦用監陳洪返朝,隆慶看著;張居正串聯東廠提督馮保抗衡高拱,隆慶還是看著。
明代官員
什麼是黨爭?
所謂黨爭,就是幾個政治強人,通過一切關係拉攏朝中一切資源,形成涇渭分明的不同派係,以徹底壓製對方派係,取得最高政治權力為目標的政治鬥爭。
這些資源是不分你是文官集團,還是宦官勢力,或是外戚勛貴的,隻需要整閤起來即可。
於是,硃元璋,硃棣等人苦心建立起來的分權體係沒用瞭;挑動宦官和文官集團矛盾的權術,失效瞭;大明朝的皇帝要開始一個人去麵對擁有各種職位,各種權力,各種勢力所整閤的空前強大的政治派係,而這,顯然不是隆慶能夠應付得瞭的。
嘉靖怠政幾十年,躲在西苑除瞭整大臣,就是在煉丹修道。隆慶三十歲登基,三十六歲駕崩,你說隆慶從嘉靖這,能學到什麼?他又有多少時間去自學成纔?
大名黨爭,的確由隆慶朝開始正式顯露,可隆慶又如何能夠控製呢?
這是隆慶的第四個悲劇,無奈地背負瞭開啓黨爭的罵名。
張居正 塑像
嗜酒好色,不過尋找心靈上的慰藉
貪杯好色的毛病,隆慶一直都有。
做裕王的時候,鬱鬱不得誌。父親的冷漠,群臣的冷淡,兄弟的欺淩,隆慶隻得讓自己盡量遠離朝堂的紛爭,深居簡齣,低調行事。還能乾什麼呢?喝酒,聽麯,懷美而臥,還得小心翼翼,關起門來偷偷地搞,深怕傳齣去,被群臣看輕,被父親鄙夷。
熬齣頭,做瞭人主。可麵對徐階的一言堂,高拱的冷厲風行,他根本插不上嘴,也伸不進手。隆慶唯一做得瞭主的,就是去討好文官集團,一上來就平反瞭諸多因為進諫而被父親處置的言官,驅趕為父親煉丹求仙道人方士,停止所有一切迷信荒誕的工程建設,采買攤派。
但也就僅此而已瞭。朝局紛擾,言官們整日諫言勸策,隆慶是說話挨罵,不說話也挨罵。柿子都撿軟的捏的,這句話是沒錯的。他不想殺人,也不想立威。既然政事有人在處理,既然大權已經旁落,那就躲個清靜,過幾天太平日子吧。
古代 仕女圖
於是他也學父親不上朝,整日躲在後宮藉酒色以藉慰。《國榷》記載:
上初在裕邸,姬禦甚稀,自即位以來,稍好內,掖廷充斥矣。
意思是,隆慶在做裕王的時候,身邊妹子並不多。可做瞭皇帝,忽然就變成瞭好色之徒。
隆慶的確開始放縱恣意,甚至沉迷酒色。頻繁派人齣去選秀,宮女幾百幾百地往裏填充;寢宮裏到處都是春宮圖,連吃飯的碗都不放過;頻繁臨幸後宮婦人,偶爾召見大臣的時候都還左擁右抱;鑒於父親嘉靖是吃丹藥死的,他就改吃春藥,以此助淫。
《明實錄》的記載更為誇張,據說隆慶在臥病幾個月無法起床的時候,依然不忘臨幸美人。甚至在臨終前,還頒布詔書,加封後宮婦人。
也有人看不下去,很多人都勸過:陛下,你要保重龍體啊,不可荒淫無度,學亡國之風。隆慶聽瞭也不生氣,眯著眼笑嗬嗬地,也不錶態,轉過頭去依然我行我素。
盛年繼位的隆慶,在這個能臣輩齣,風雲際會的時代,他能做的,居然隻是躲在後宮飲酒作樂,不但損傷瞭自己身體,也最終徹底消磨瞭自己的意誌。
這是隆慶第五個悲劇,自暴自棄,無所事事。
一個好人的謙和,換不來文官的筆下的青史留名
明代的皇帝還分兩種極端。
一種是在位期間和文官集團關係搞得很僵,但是又做瞭很多事情,文官們不情願地在史書上寫下瞭對其“明君”的肯定,卻也遮遮掩掩地埋下自己抱怨和小心機。
還有一種就是和文官集團處得非常火熱,即使君王行事多有不正,文官集團樂意給這位“君臣融洽”的人主在史書上留下幾筆贊譽,算是投桃報李。
隆慶又是一個例外。
他放權,徐階,高拱,張居正等皆是能比較通達地做事;他寬厚,從不輕易責罰群臣,麵對言官的諸多指責,他也總是一笑而過;他謙順,不讓他動國庫,他就不動,不讓他亂花錢,他就不花,也沒見他紅過臉,瞪過眼。
按理說,這簡直就是文官集團夢寐以求的“韆古賢君”啊。可到頭來呢?後世很多人不屑去評價他,編《明史》的張廷玉覺得他“未能振肅乾綱,矯除積習,蓋亦寬恕有餘,而剛明不足”。
這是不是太欺負人瞭!隆慶要是振肅朝綱,是不是就得替徐階,高拱鳴不平瞭?要是剛明瞭,是不是還會罵他剛愎自用,亂政誤國?
明史 稿
封建曆史的文官史傢,好人要做,壞人也要做。好話是他說的,壞語也是他寫的,真正的得瞭便宜還賣乖。
這是隆慶第六個悲劇,他怎麼做都不對。
隆慶帝硃載�j,是明朝曆史上最具富悲劇色彩的皇帝。於父,他卑微;於朝,他無力;於臣,他妥協;於己,他放縱。一個封建帝皇,如果沒有能力,也沒有雄心,曆史也終將拋棄他。
上即位,承之以寬厚,躬修玄默,不降階序而運天下,務在屬任大臣,引大體,不煩苛,無為自化,好靜自正,故六年之間,海內翕然,稱太平天子雲
明穆宗,硃載�j,年號隆慶,在位六年。他是一個好人,也是個可憐之人。
參考資料:《明史》,《明實錄》,《國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