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4/2022, 1:55:00 AM
日本投降前夕,內心充滿矛盾的陳公博
陳公博是汪精衛的“國民黨改組派”的主要成員,是汪僞政權的第二號大漢奸。
1944年汪精衛死後,南京僞政權陷入一片混亂。一直是代理僞政府主席的陳公博,堅持要周佛海齣來主持大局。
陳公博知道,周佛海和蔣介石的秘密關係要比自己深得多,況且財政大權又在周佛海的手裏。結果通過軍統人員嚮重慶請示後,戴笠迴電要陳公博齣任主席,讓周佛海當上海市長。
說來也可笑,汪精衛死後的南京僞政權,竟是由蔣介石和戴笠支配的。於是在汪精衛葬禮的前三天,即1944年11月26日,陳公博正式就任僞國民政府代理主席,並發錶聲明說:“國民政府自還都以來,自始沒有與重慶為敵之意。”
他們之所以敢如此大膽說,自然是得到日本人同意的。日本人知道陳公博、周佛海和重慶有聯係,當時日本已是強弩之末,正想方設法要與蔣介石進行和談。
此時的陳公博內心非常矛盾,因為他和重慶關係不深,鬥不過周佛海,而日本的失敗又在眼前,自己將何去何從?陳公博對自己的前途,竟然作瞭兩方麵打算,一方麵,他一再強調“黨不可分,國必統一”,嚮蔣介石頻頻示好,企圖取得諒解;另一方麵則盡全力,整編僞軍,企圖以50萬兵力,在必要時盤踞中原,使自己不至於束手待斃。
在蘇、魯、皖一帶的汪僞軍事實力,從錶麵上看確有50萬之眾,其中絕大部分是“麯綫救國”而嚮日汪投降的舊西北軍馮玉祥的部下。陳公博上台後,就成立“最高國防委員會”,將僞軍整編為8個方麵軍。
當時僞軍雖占據江蘇、河南、山東一帶,但實際上都因陷入陳毅、粟裕和劉鄧大軍的包圍,走投無路,纔被迫降敵的。其實陳公博隻是給自己吃瞭一顆寬心丸罷瞭,8個方麵軍沒有一個是跟他走的。
因為周佛海早已密報重慶,戴笠就命令周佛海用金錢收買,暗地裏這批僞軍將領早就接受瞭重慶的委任。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日本投降後,陳公博沒有一兵一卒可以指揮,隻能慌慌張張逃到日本去。
日本投降後陳公博陷入尷尬境地
1945年8月15日,日本全麵投降。陳公博手下的僞軍,一個個成瞭蔣介石的各路軍總司令,至此,陳公博擁兵50萬大軍的美夢徹底破滅。
他確實曾想開槍自殺,但經過傢人苦勸,沒有對自己下手。陳公博隻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蔣介石能對他寬大處理。
1945年8月16日,在日本司令官岡村寜次的指令下,僞政府在南京西康路陳公博的住處,召開解散會議,僞政府部長以上人員,全部齣席。
陳公博在會上說:“已得日方榖正之大使、陸軍今井少將、海軍小川少將通知,國民政府應宣告解散。但各機關應照常辦公,負責結束工作。”會場上無人發言,一片沉默。陳公博當即宣讀瞭事先寫好的“解散宣言”,大傢一緻通過。
會上決定,在重慶軍隊還沒到來之前,要繼續維持治安,確保社會安定。於是,將僞國民政府改為“南京臨時政務委員會”,將僞軍事委員會改為“治軍委員會”,照常辦公。但實際上樹倒猢猻散,上述臨時機構,幾乎空無一人,南京城內,一片混亂。陳公博束手無策,隻有在傢中坐以待斃。
1945年8月16日,戴笠指示心腹周鎬改編瞭周佛海的僞財政部警衛大隊,然後在南京開始接管行動。
周鎬的行動,日軍未加乾預。他於第二天晚上,到僞“中央軍官學校”宣布接收。軍校打電話嚮陳公博請示,陳公博說瞭一些模棱兩可的話,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當時“軍校”學生因長期受陳公博濛蔽,拒絕周鎬的接收行動。從8月16日晚僵持到17日上午,軍校全體學生1000多人,全副武裝,跑步到西康路陳公博的住處,四麵布防,說要保衛“陳主席”,不願嚮周鎬投降。
周鎬也不讓步,調來警衛隊士兵,構築工事,形成對壘的局麵。雙方開戰後,秩序大亂。日本派遣軍司令部看到這種情況,就派兵繳瞭雙方的武裝。
日軍小笠原少佐說:“在國民黨軍隊到來之前,日軍仍有維持治安的責任。”小笠原當場責令周鎬退兵,並釋放被捕的漢奸,周鎬隻得一一照辦。
周鎬事件後,社會上謠傳紛紛,說陳公博擁兵自衛,已成為蔣介石還都南京的障礙。這使陳公博左右為難,坐立不安。雖一再寫信給蔣介石,高唱“黨不可分,國必統一”的老調,但蔣始終不予理睬。
陳公博齣逃日本
日本駐華派遣軍司令部副總參謀長今井武夫少將,和陳公博交情很深,徵得司令岡村寜次的同意後,力勸陳公博暫避,同意派飛機將他送齣南京。目標地原本是青島,因為那裏是日軍華北派遣軍的範圍,陳公博彆無去處,隻能答應。
同行的有陳公博妻子李勵莊等7人,在1945年8月25日天還沒亮的時候,由日本軍事顧問部的小川哲雄大尉陪同,從南京起飛。此行十分秘密,除日軍小笠原少佐一人在機場送行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第二天,南京各報在日軍授意下,均在頭版頭條刊登瞭陳公博“開槍自殺”的“新聞”。
這次陳公博等乘飛機逃命,時間上是十分緊迫的。因為占領日本本土的美軍麥剋阿瑟總部突然宣布,從8月25日下午開始,禁止所有日本飛機飛行。所以陳公博等人必須要在中午前趕到目的地,如果延遲,就有被擊落的危險。
陳公博齣逃後,雖在社會上造成“自殺”的假象,但他臨行前曾寫瞭一封信,托何應欽轉交給蔣介石,說自己暫時離去,是為瞭委員長還都方便。實際上是嚮蔣再一次示好,希望取得諒解。
飛機起飛後,通過無綫電駕駛員得知當天午後禁止飛行的消息,但並沒放在心上,因為到青島很近。哪知途中氣候惡劣,到青島上空時視野非常差,飛機根本無法降落,小川大尉一看時間已是上午8點,來不及請示,就決定改飛日本京都。
但飛機燃料不足,急得陳公博等人坐立不安,但也得硬著頭皮堅持下去。在途中估計,要直飛京都已不可能,纔臨時決定,經濟州島直飛西京附近的米子機場。飛到時已是上午11點半。
這架飛機的突然到來,日本政府事先一無所知,並未安排食宿,所以連吃飯過夜都成瞭問題,而且又要保密,不能暴露身份。最後由小川哲雄謊稱押解犯人,纔在機場附近的一傢小旅館住下。夥食很差,因為是給“犯人”吃的,加上日本物資十分匱乏,隻有一碗糙米飯,兩條小魷魚。陳公博等人長籲短嘆,心神不定。
三天以後,日本政府外務省經小川大尉報告纔得到消息,立即派原汪僞政府經濟顧問岡田趕去照料。經長時間洽談,覺得住在小旅館不是辦法。陳公博等人要求去京都匿居,戰爭中京都因是古城,是唯一沒有遭受轟炸的地方。
日本政府當即同意,將陳公博等人,秘密送到京都。陳公博認為臨走時給蔣介石的信,是說去青島,現在卻來瞭日本,也許可以僥幸匿居著生活下去。
為瞭嚴格保密,日方將陳公博等人安排住在郊外的金閣寺內,京都市民沒有一人知道。
雖然嚴格保密,但陳公博等人也惶惶不可終日,一直閉門不齣。日本政府每隔3天,送來大米白麵,副食品僅有少許的蔬菜和小魚。陳公博對自己的未來都生死不知,哪有心思再去顧及飲食。
就這樣在金閣寺住瞭半個多月,在9月末,日本外務省的大野局長突然來瞭,說中國陸軍總司令已有一個備忘錄,給駐華日軍岡村寜次司令,說陳公博自殺是假,現正匿居日本,要求引渡。
陳公博聽後大吃一驚,就問:“消息是如何泄露齣去的?”
大野局長迴答:“無法知道。現在日本很亂,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至此,他們要在日本匿居的幻想宣告破滅,情緒十分沮喪。
陳公博又問:“在南京行前給蔣介石的信,有無迴復?”大野說不知道。陳當即錶示,要等蔣介石和岡村寜次的命令,再做決定。
自殺和去青島是瞞不過去的瞭,但他仍寄一綫希望於蔣介石,至於岡村寜次,那肯定是會幫忙的。於是陳公博又寫瞭給何應欽和蔣介石的信,信內對蔣介石一再錶明忠心,且完全服從蔣的命令。到9月24日,大野局長再次到來,說信已發齣,但無迴音,何應欽則轉告陳公博等人,趕快迴國自首。
事情到瞭這一步,陳公博知道自己的前途,已是九死一生瞭。9月30日夜間,日本外務省駐京都的山本事務官,來到“金閣寺”。說中國政府已嚮麥剋阿瑟總部提齣抗議,要求立即將陳公博等人押送迴國。並說中國政府派齣的飛機,已經停在米子機場,要陳公博等人顧全大局,迴國自首。
這群漢奸聽後,頓時亂作一團,紛紛收拾行李準備迴國等死。
陳公博一行人除瞭他的妻子李勵莊暫留日本外,其餘的人乘車到瞭米子機場,中國派來的飛機已停在機場上。本來打算10月2日啓程,但因天氣惡劣,隻得在10月3日飛迴南京。機上除駕駛員外,還有憲兵9人,顯然是來押送他們的。
陳公博在蘇州被判死刑
1945年10月3日下午,押解陳公博等人的飛機降落在南京機場,幾經輾轉,到11月,陳公博等人被押解到寜海路21號軍統局看守所。
此時,他們雖然是被囚禁,但生活待遇很好,一日三餐都由飯店送來,牢門也不上鎖。
此時的他們還抱有幻想,認為民國以來,政權多有變動,但從未殺過人,這次蔣介石也一定會對他們寬大處理。軍統局局長戴笠,也多次拜訪過陳璧君、陳公博等,說對他們將作“政治問題處理”而不會進行司法審判。
但1946年3月17日,戴笠飛機失事身亡,局麵就完全變瞭樣,漢奸們失去瞭靠山,個個麵如死灰。
陳公博的老婆李勵莊從日本迴來,到看守所探監。他就對妻子說:“我是已入魔掌,在劫難逃!人傢是九死一生,我是十死無生!我是‘改組派’的主角,一直跟著汪先生反蔣,老蔣豈有不殺我之理!所以我已不存任何幻想,你也要有個思想準備。”
1946年3月下旬,戴笠死後不久,陳公博就被轉押到蘇州,關入江蘇高等法院看守所,等候法律審判。
陳公博在南京看守所內,已寫好瞭3萬多字的自白書,為自已辯護,也嚮蔣介石作最後的反共錶演,作為寬大的試探。全文都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例如曾竭力阻止汪精衛到上海成立僞政府,後來經陳璧君再三催促,纔被迫去瞭上海;在僞府6年期間,無時無刻不在和日本鬥爭。重慶是“武裝抗戰”,南京是“和平抗戰”;堅決說明瞭自己的反共態度,企圖在最後時刻得到蔣介石的諒解;強調“黨不可分,國必統一”等等,正因為如此,纔自願從日本迴國請罪。
1946年4月5日,江蘇高等法院公開審判陳公博。法庭上,首席檢察官韓燾起身宣讀起訴書,列舉陳公博十大罪狀,陳公博對此一一辯駁,一條也不承認,辯論長達6個小時之久,最後審判長宣布辯論結束,定於4月12日宣判。
4月12日下午3點,陳公博由武裝法警6名,押送到法庭。審判長孫洪霖起身宣讀判決書:“陳公博通敵謀國、判處死刑!”
陳公博聽判後,由於思想上早有死的準備,尚能保持鎮靜。陳公博說:“上次開庭,讓我讀自白書2小時,我感謝。我不再申請復判瞭,恭候執行。”於是退庭,時間僅用瞭1個小時左右。
3天後,法院將死刑判決書送交陳公博。按照程序,要等最高法院核準後纔能執行。4月30日陳妻李勵莊曾嚮最高法院上訴,認為陳公博反共有功,請求復判。但5月16日,即遭駁迴,維持死刑原判。
陳公博被一槍斃命
1946年6月2日,陳公博從法院看守所被押解到蘇州獅子口第三監獄,等候執行。陳公博在囚室隻住瞭一天,6月3日就執行槍決。
那天監獄內的氣氛特彆緊張,各囚室都不開鎖放風。監獄看守長葉瑞庭接到通知要在上午9點前行刑完畢,於是一早就趕到囚室,勉強笑著說:“陳先生,恭喜你瞭。”
陳公博知道監獄內“恭喜”二字的含義,又見門外站著武裝法警,知道要執行瞭,就問:“是現在嗎?”看守長點點頭。陳公博平靜地說:“請等一等,我收拾一下。”
他迴頭點燃瞭一支香煙,裏裏外外換瞭衣服,外罩藍色長袍,似乎要去赴宴的樣子。然後拿瞭一個自己常用的小茶壺,走齣囚室,對看守長說:“我要去嚮一個人告彆一下。”
他走到汪精衛的妻子陳璧君的牢門外,嚮她鞠瞭個躬說:“汪夫人,我先走瞭,以後望自己保重。現在彆無他物,隻有一把常用的茶壺,給夫人留個紀念吧。”
陳璧君突然放聲大哭,伸齣雙手,握住陳公博的手說:“公博,我把你害慘瞭!”
陳公博笑笑說:“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夫人保重,我走瞭。”陳璧君淚流滿麵,再沒說一句話。
陳公博隨法警來到公案前,檢察官李曙東問瞭姓名,算是驗明正身,然後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陳公博要求寫幾封遺書,一封是寫給妻子李勵莊的,要她好好培養兒子;另一封是寫給蔣介石的,建議徹底反共。信很長,寫到後來已是中午時分,陳公博放下筆說:“不寫瞭,蔣先生一定會反共的。影響各位午餐,實在對不起。我死後,望立即通知蘇州小梓街64號給我送飯的傭人,叫我妻子速來收屍。”
刑場就設在監獄內。對陳公博還算客氣,沒有五花大綁。在步入刑場後,陳公博對法警說:“請多幫忙,做得乾淨些。”
法警點頭後,趁其不備朝著陳公博後腦就開瞭一槍,子彈從鼻孔穿齣,陳公博立即倒地身亡。陳被執行,傢屬事先不知,直到3月4日下午,李勵莊纔將他的屍體運至蘇州殯儀館,草草入殮。
陳公博之死,對於蔣介石來說不僅除瞭一個政敵,還能應付人民肅奸的要求,可謂一石二鳥。今天迴顧這段曆史,可以看齣陳公博是個至死不悟的反共人物,實在罪無可赦,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