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傢不容易小小說 艾雪 三娘去世的消息 是媽媽發給兒子楊誌的。媽媽那天在電話裏的叮囑至今還響在楊誌的耳邊。十多年過去瞭 艾雪小說選專欄（55）：迴傢不容易 - 趣味新聞網

迴傢不容易

小小說 艾雪

三娘去世的消息，是媽媽發給兒子楊誌的。媽媽那天在電話裏的叮囑至今還響在楊誌的耳邊。十多年過去瞭，媽媽那不容錯過的語境，鏗鏘裏透著堅決，委婉中其實是命令，作為兒子的楊誌當然完全理解。媽媽那天是這樣安排的，“你三娘去世你一定要迴來！我知道你迴來一趟不容易，你舅奶去世我都替你擋過去瞭。”

三娘患直腸癌十多年瞭，她是立剛的媽媽。因我爺爺和立剛的爺爺一起流亡台灣，我們兩傢的命運相似，三娘和我媽媽患難與共，處成瞭最好的妯娌。從我記事起，三娘就成瞭我生命裏很重要的親人。

彆無選擇。楊誌撂下電話第一時間就找去瞭老闆和包工頭，我要迴傢，給我準備2000塊錢。老闆跟楊誌一般大，也是個忠厚人。平時遇上，你一言我一語，聊幾句，倒也算投機。那天鍾老闆一聽楊誌要迴傢奔喪，滿口答應道，中，中，中。

包工頭小吳的態度就與鍾老闆大不同瞭。他一臉奸氣，撓撓頭說，生活費剛發沒幾天，老闆那兒我說不來，你自己去試試看吧。小吳平時的作派大傢都看不慣，不務正業，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電腦上，吐著煙圈，喝著茶水，比鍾老闆還牛逼。前天發放生活費時，楊誌發火瞭，撕破老鄉的麵子跟他嚷，還好，又多給瞭200元。那時候的楊誌一天也離不開錢，正如《幸虧齣手早》中泗陽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一邊供養兒子上大學，一邊供房貸，傢裏還有年邁的雙親要孝敬，萬裏長徵纔算開始。一開始還好，生活費是2000元，後來變成瞭1500，再後來是1000，如今卻變成300元瞭。區區300元，楊誌哪夠花？不跟他吵纔怪呢。

鍾老闆的辦公室在二樓。楊誌敲敲門就進去瞭，說明瞭藉錢事由，鍾老闆快人快語，二話不說就喊來瞭會計。會計不含糊，立馬就辦理瞭藉款手續。楊誌藉錢時，老闆喊來瞭小吳。楊誌眼見2000塊錢到瞭小吳手裏，也就跟他一起下樓瞭。

小吳的辦公室在一樓，與鍾老闆直上直下。小吳一屁股坐下來，眼睛盯上瞭電腦畫麵。他人模狗樣的吐著煙圈，滋咂一口茶水，擺齣瞭我是老闆的譜來。楊誌忍不住想嘔心，催他說，錢給我啊。小吳慢悠悠，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架勢，從抽屜裏翻齣賬本左顧右盼，猶如看施工圖紙，假七假八一會兒，終於嬉皮笑臉發聲，給你多少錢啊？

楊誌見這個二貨裝逼，火爆脾氣立馬就湧上來瞭，他將桌子拍得山響，凶狠狠衝著小吳說，2000給我，你聽好瞭！就在剛剛，幾分鍾前，楊誌在鍾老闆辦公室裏親自聽到瞭小吳剋扣大傢生活費的有力證據。鍾老闆嘆口氣說，我是按人頭500算給他的，他居然纔發300，哎呦，小杭怎會看上他呢，哪裏像個領班的？小吳冷不丁見自己的夥計跟他動粗，有點兒想不通：前天晚上，看楊誌跟他堂弟吳俊傑介紹對象的份上還請他吃過一頓飯呢，這就翻臉不認人瞭？！小吳動動腦筋纔找個台階說，我跟杭建說一聲哈。也罷也罷！這傢“勝利”公司自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以來，一直不景氣。杭建外包隊與鍾老闆談閤作時人手不夠，就從小於外包隊裏挖來瞭小吳充當勝利這一塊的領班。一段時間以來，小吳視楊誌為刺頭。他領導的一班人中，數楊誌年紀最大，模樣最差，不僅脾氣臭，還目中無人。牛什麼牛呀，不就會寫個破小說嘛，還不照樣聽我使喚。他哪裏知道，楊誌纔是杭建真正的老鄉。杭建堅信楊誌絕非一般打工的人，遲早會發光的。

幾句話瞭事。兩個人通話很快結束，那2000塊錢小吳還是乖乖地交給瞭楊誌。

楊誌懷揣2000塊錢，憤憤然邁齣小吳的辦公室。他放眼整個勝利公司，想瞭很多很多，老闆鍋裏有瞭，自己碗裏纔有。如果此處掙不到錢，兒子的生活費和房貸咋辦，傢裏老人怎麼孝敬。楊誌想想自己外齣打工這幾年，身不由己錯過瞭舅奶的葬禮，錯過瞭一凡和小林的婚禮。他們都是自己生命裏很重要的親人啊。楊誌的舅奶一直跟他小舅舅傢過。老人傢去世時，楊誌要迴去被媽媽擋過去瞭。媽媽說，你錶兄錶弟十多幾個，不迴來也罷。天下父母心，媽媽那是理解兒子掙錢不易啊。一凡和小林都是楊誌的寫作朋友。前年楊誌和雪花在故鄉花市喜相逢，他們倆個詩人雙雙齣場宴請瞭他們。最讓楊誌終生難忘的是，那年他與雪花聚會的所有費用都是雪花一個人支付的。她對楊誌說，你掙錢養傢不容易，幾十年來一直在找我，令我非常感動，任何花費你就不要跟我客氣瞭。楊誌至今記得雪花的好。臨彆前，隻容許楊誌為她買個發夾和一個小包以示紀念。楊誌記得很清楚，那兩樣東西加起來也就一百塊錢而已。

錢，錢，錢，它不是萬能的，沒有它是萬萬不能的。楊誌原本有個不錯的職業，一言難盡的原因他算是放棄瞭。漂泊，也是一種人生。可惜瞭，打工在外的楊誌迫於生活上的壓力，一一錯過瞭人間那種極其重要的大場閤。說到底，都是錢逼的。

那年11月，楊誌奔喪迴來乾到月底就下定決心告彆江南瞭。楊誌是這樣想的，杭建再好，他是一個人，不是神。他的外包隊越大，管理上越會有漏洞。一個小吳的嘴臉就讓他切身感受到瞭人性的醜陋和貪婪。世上有杭建，也有小吳，各色人等匯聚在一起就成瞭一個社會大染缸。楊誌不願被社會汙染，他寜願獨善其身，保持自己的本色，錢多錢少，富貴與貧窮，名和利，這些真實而又虛無的東西，遠遠不是他追求的目標。

2022.05.05

作者簡介

艾 雪，齣生於六十年代，江蘇沭陽人。沭陽縣社會學會會員，沭陽縣文學研究會會員，政協沭陽縣第十二屆委員。江蘇省作傢協會會員。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閃小說專業委員會會員。中學時代起開始發錶作品，迄今已在各級文學期刊發錶數百篇小說。小小說《打工兄弟》榮獲首屆《石榴》文學奬。著有（18萬字）小小說集《錯過》、（20萬字）短篇小說集《常青樹》、（15萬字）長篇小說《流沙河》、（4.5萬字）連載小說《老柳打工記》。

投稿須知：

一、本平台接受自然來稿，兼顧挖掘本地文學新星、培育潛力作者。

二、投稿以小說（故事）、散文、詩歌（含古體詩、散文詩）、文學評論為主，不違背政治內容，文字錶達清新流暢，歡迎貼近時代、貼近生活的作品。本平台編輯部對來稿有刪改權，嚴禁抄襲剽竊，文責自負。

五、每月選一、二篇人氣奬（點擊量300以上），奬金由當月平台收入而定，與紅包一起發放。

（謝謝您的閱讀 敬請點擊新城文學 關注二維碼 不忘點贊與轉發喲再謝

圖片選自網絡 如果侵權請聯係我們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