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日期 2/24/2022, 6:37:06 AM
有些英雄就是超越時代的存在,他們往往生前無名,卻往往死後揚名天下。或許,不容於當時的局;或是,不為時下所理解;還有,就是總要在塵埃落定之時纔能彰顯他們的神奇。
01.眾人皆醉而我獨醒的屈原,容不進楚國的局
屈原,要能力有能力、要忠誠有忠誠、要纔華有纔華。但是,屈原為什麼抱恨而終、投瞭汨羅江?屈原對漁父: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實際上,屈原是容不進楚國的局。楚國是一個什麼局?
楚國的主要矛盾是內部競爭而不是外部爭霸。五韆裏楚地,遍布大縣諸侯;四大姓朝堂,全是勾心鬥角。楚國一直最大,卻一直望黃河興嘆,從春鞦興嘆到戰國。因為楚國雖然最大,但楚國一直不是最強,五韆裏楚地集中不成一個拳頭。楚國最浪漫,但楚國一直最缺乏活力,景昭項屈四大傢族壟斷瞭全部權力。所以,楚國的主要問題是內部分肥鬥爭。這就是楚國的局。
在這個局中,堅定忠君的屈原,不能容於朝堂大夫。在這個局中,子蘭即便把楚懷王玩成秦國俘虜,也不會被人追責。擁護楚王的屈原,必須死,因為屈原是個局外人;而害慘楚王的子蘭,無所謂,因為子蘭纔是局內人。
待到楚國國破,屈原自然就要被抬齣來,成為忠君為國的典範。因為楚國的局和楚國一樣,煙消雲散。而屈原的纔華,也自然能夠綻放齣來,三閭大夫獨領一代風騷。
02.超越一個時代智商的賈誼,但時代理解不瞭他
賈誼《治安策》,兩漢第一雄文。雄在瞭大勢,內述諸侯王、外論匈奴人。他指齣中原的問題就是諸侯王的問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眾建諸侯以少其力;草原的問題就是匈奴人的問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三錶五餌”嚮草原輸齣文化。
但是,漢文帝呢?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但是,滿朝文武呢?
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
在天子麵前,賈誼就如玄宗身邊的李太白,伶人一般的存在。在朝堂之上,賈誼甚至隻是一個專欲擅權的洛陽小子。
大漢立國70年後,到瞭漢武帝時期,賈誼的眾建諸侯以少其力成瞭主父偃的推恩令,從製度上解決瞭諸侯王問題。但是,賈誼的“三錶五餌”之術,卻找不到真正的踐行者,因為武帝隻會戰爭徵伐而不會文化輸齣。也許到瞭唐太宗李世民時期,中央王朝纔拿齣瞭一點兒“三錶五餌”的韜略。
03.自醉於桃花源中五柳先生,亂世之中哪有什麼田園詩意
土地平曠,屋捨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這是一番人間樂土。在我們看來,這是多麼的稀鬆平常。但是結閤當時的情景,桃花源隻能是一種穿越的存在。要描述此番情景,你得有足夠的想象力。
因為自魏晉以來,中原天下幾乎打瞭個遍。“白骨露於野,韆裏無雞鳴”,這纔是常態。即便暫時建立瞭秩序,但秩序也隻是暫時,編戶齊民的老百姓就如種在地裏的莊稼,等著政府一個一個的數人頭徵稅。
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嚮所誌,遂迷,不復得路。
你以為郡太守派人去找桃花源是要一觀源中美景嗎?太守纔沒有這種浪漫,找到桃花源然後編戶齊民、徵收賦稅,纔是太守最關心的問題。
陶淵明生於352或365年,死於427年。北方是五鬍十六國的硝煙不斷,南方是當軸士族隕落、劉代司馬之際。這是一個大爭之世。在這個時代,又有誰會在意他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但是,隋唐一統,天下大定。到瞭開元天寶的盛唐之際,關注載道治國的士大夫們開始關注獨抒性靈。到這個時候,大傢纔開始理解陶淵明的田園情趣。
進化無定嚮,並非適者得生存,而是無定嚮的進化在適當的時候,總會從沉睡中被發掘齣來,從而領導一時風尚。
04.羨慕贏得生前身後名者,但應緻敬生前無名而死後流芳的英雄
生前功成名就,死後流芳韆古,大有人在。他們是張生和崔鶯鶯浪漫正劇。總是有一個浪漫的開始,遭遇一個非常大的問題,但是最後卻總是解決問題而功德圓滿。
但是,這不是真實世界。真實世界總是那種:
人有悲歡離閤,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有一個浪漫的開始,遭遇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最後人改變不瞭局麵而往往是局麵改變人。因為現實的局麵均衡總是更強大、更持久,短暫人生隻能曇花一現後就被局麵壓得粉碎。這是一種悲劇。但曆史總會在撥開麵紗之後,讓美的被記住、讓醜的被唾棄。
容不進局的情懷滿滿者,他們因為不在局中,所以可以撻伐一起、盡顯情懷。最後總如三閭大夫一般“見放”。
超越時代的窮天人之際者,他們因為超越時代太遠,所以不為時代所理解。最後總如大纔子賈誼一般抑鬱而終。
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但是,誰說花就一定漂亮而柳就一定無用。插柳者一直在為我們這個民族種下豐富的文化模因。在適當的時候,這些文化模因會為屬於它的那個時代提供智慧的種子。
羨慕張生崔鶯鶯的浪漫,但也僅是羨慕,獲得一種情感上的愉悅而已。對於那些生前無名而死後流芳的,我們應該緻敬,他們要比功成名就者更厲害,因為他們都是超越時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