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愈住愈小 傢具愈搬愈少。阿榮全傢住的七十五號夾在一排十一幢小洋房中間 《人間好文》上海大，居不易 - 趣味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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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愈住愈小，傢具愈搬愈少。阿榮全傢住的七十五號夾在一排十一幢小洋房中間，十一戶人傢，有九傢住的是外國人。

    壽梅婚後三年搬瞭兩次傢，三年住瞭三幢房子，從閘北到法租界再到虹口。再一次搬傢便到瞭台灣。

    民國三十五年王雲五先生改革幣製，以金元券代替法幣的做法失敗，造成物價飛漲，民生睏難。領瞭薪水去換銀元，上、下午市價即不同。阿榮雖在鐵路局有兼職，但要養一大傢子仍常入不敷齣。

    有天，他鐵路局的同事金士貴來同他商量，說電信局要在上海北站附近成立綫務段，想請阿榮把來安裏的房子讓齣來，電信局願齣六根條子購買。六根條子等於六萬法幣六十兩黃金，是筆數目。電信局急著要房子，做中人的金士貴慨然邀請阿榮暫住他傢，房子很大，在北四川路。

    之後阿榮從朋友處得知法租界古拔路（今富民路）有棟三層樓房要齣租，雖也是連棟房子但有獨立牆門，比來安裏石庫門房子要上等一點。唯一麻煩的是其中一間房曾租給一個漢奸，勝利後那人鎖瞭房門一逃瞭之，一直也無人敢動。房東錶示隻要阿榮有意願，三層樓房他願以兩層樓價格賣與阿榮。阿榮想瞭個法子。他聯絡當地警察局會同保甲長，三方一道將漢奸房內物件點明、造冊、搬到陽台用布蓋起放置。房子以四根條子成交，多齣的兩根條子正好貼補傢用。

    房子在弄堂裏。齣瞭弄堂，在古拔路和福煦路的交會處是上海有軌電車的轉運站，電車每日裏叮叮叮地進來又齣去。三層樓，一樓一房一廂房，站在二樓即可看到對過東華足球隊的足球場，阿榮的兩個小弟弟興德興良一放學，兩個書包在弄堂口一放當球門，踢起足球來。

    阿榮時任鐵路局營業處副處長兼客運營業總所總經理，一日，交通銀行某分行經裏來找阿榮，商請阿榮同意將鐵路局賣票所得存在他的分行。阿榮以交通事業收入存在交通銀行，名正言順，同意瞭。一段日子後那人又上門，問阿榮需不需要用錢？阿榮不明白。那人說，你若需用錢可嚮我們銀行貸。阿榮更不明白瞭。貸款要還並要付利息，他哪來錢付利息？那人於是建議阿榮貸款買生活物資囤積，東西漲價瞭再賣，賺取的差價補貼生活還可還銀行錢。至於保人，隨便一個朋友即可。阿榮纔明白原來還有這種方法賺外快。

    阿榮記不得什麼原因瞭，總是經濟調度的因素居多吧，他把古拔路的房子賣瞭，五根條子。又以三根條子在虹口的周傢嘴路買瞭幢小一點的二層樓房子，還是在弄堂裏。房子愈住愈小，傢具愈搬愈少。阿榮全傢住的七十五號夾在一排十一幢小洋房中間，十一戶人傢，有九傢住的是外國人，壽梅印象裏都是猶太人；另一戶則是猶太丈夫上海太太。房前很大一塊空地，每到耶誕節和其他猶太節日，那些外國人就在空地上搭台子，張燈結綵唱歌跳舞。

    壽梅的人緣好，弄堂裏豆腐店老闆娘知道壽梅傢人多口眾，壽梅來買豆腐總格外算便宜，切下豆乾的零碎邊角也一大包一大包地送。兩人成為好朋友。民國三十七年底，阿榮安排全傢赴台灣；豆腐店老闆娘來對壽梅說，你就把房子賣給我吧！四根半條子成交。壽梅攜瞭這四十五兩黃金到台北。全靠它們，壽梅買下瞭仁愛路一段三十二號的日式房子安置全傢老少。上海留下瞭阿榮及在杭州上班的興邦。

    相簿裏有一張傢族照片，是三十七年初在周傢嘴路門口拍的。那是個鼕日，麵嚮著陽光，照片裏每個人都微蹙著眉。想起瞭團聚的日子和故居。阿榮在相片旁邊這麼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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